從“據說有”到有110多隻 子午嶺：山高林密“豹出沒”

美麗的子午嶺。本報通訊員 楊永崗 攝

監控影片裡的華北豹影像。本報記者 申東昕翻拍

子午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工作人員正在安置紅外相機。

本報記者 申東昕 攝

本報記者 申東昕 實習生 康博文

子午嶺自然保護區位於延安市南部的富縣境內。這裡西靠子午嶺主脊，北臨毛烏素沙漠邊緣，南界渭北大平原，地處世界上最大的黃土高原的腹地，總面積40621公頃。

在這片保護區的“綠海”中，一條綠道穿越而過，在一片蟲鳴鳥叫中向遠方延伸而去。作為子午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的老員工，這條路，47歲的楊永崗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但近幾年，他走著卻有點發怵。“咱們這有華北豹呢！”楊永崗說，有時候他巡山走到一半，都能看到豹子留下來的“梅花印”，甚至跟它們不期而遇。“最近的一次，一隻成年華北豹離我只有20米左右。”他說。

楊永崗口中的華北豹全身遍佈黑褐色花斑，是我國獨有的金錢豹亞種，黃色的毛皮上鑲嵌著黑色的斑圈，因此又稱之為金錢豹，被列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多年來，華北豹一直是子午嶺的傳說，它像是一個神秘部落的首領，牽動著無數人的心。

子午嶺的華北豹

“我們這裡，據說有金錢豹哩！”

在子午嶺附近長大的小孩，大多都是聽著華北豹的“傳聞”長大的。隔壁村子大叔下田時與華北豹 “狹路相逢”；誰家的後院曾經被華北豹“探訪”過……華北豹被這裡的人口口相傳，但一直以來，只存在於人們的口中。

“對於金錢豹，有的人害怕，有的人不怕。但所有人都想親眼見見它。”延安市橋北國有林管理局局長、子午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局長張保平說。

後來，這個願望成了現實。

2012年3月19日，子午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工作人員第一次在保護區管理局關鍵物種監控室看到了野生華北豹在保護區活動；2016年，北京師範大學虎豹研究團隊與陝西省林業部門開展合作，聯合在子午嶺林區建立起標準的紅外相機長期監測網路，系統開展華北豹種群調查研究；北京師範大學馮利民博士團隊在SCI期刊《整合動物學》上發表的文章顯示，2016年，陝西子午嶺林區華北豹種群數量為88只，密度為每100平方公里2只；2017年，此地華北豹種群數量達到110多隻，是迄今我國已知數量最大、密度最高的野生華北豹區域種群……

“到現在，我們保護區400餘平方公里的監測範圍內，紅外相機和監控一年能拍到100多次華北豹的影像。”張保平說，“這裡的9成工作人員都親眼見過華北豹，圓了小時候的夢想。”

跟子午嶺人聊聊，就能發現他們對華北豹的感情和驕傲是溢於言表的。每個人聊起豹子來都滔滔不絕。由於在監控中一遍遍反覆觀看華北豹影像，楊永崗甚至總結出了豹子的幾種走路姿勢。“什麼樣的姿勢是心情放鬆，什麼樣的姿勢是警惕，什麼樣的姿勢是在覓食，我看一眼就知道。”楊永崗說，“子午嶺林區沒有老虎和熊，華北豹處於這個小生態圈裡食物鏈最頂端。因此我們這裡的豹子，總有一股其他地方少有的自信和悠閒，魅力十足。”

不打擾就是最好的保護

人們密切關注著華北豹的生活環境。2018年，山上的果樹沒產果子，子午嶺的野豬數量持續下降。子午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工作人員投放大量玉米餵養野豬，保障了豹子的食物來源。

“這樣的情況其實並不多見。” 槐樹莊保護站站長吳程浩說，“絕大部分情況下，我們都不會干涉華北豹的生活。對於它們而言，不打擾就是最好的保護。”

豹子無疑是強大的。它們身形矯健，行動迅猛，是天生的捕食者。巡護人員每次出門巡山都要用鐵鍁弄出聲響，給自己壯膽。一些豹子甚至會用撒尿留下氣味的方式來震懾膽敢闖入自己地盤的人類。

但豹子又是脆弱的。它們警覺又慎重，絕不輕易與人類起衝突。其實，人類的每個行為都有可能對它們的生存造成毀滅性打擊。

有一次，吳程浩偶然遇到了一隻華北豹的“就餐”地點——滿地的豹毛和明顯的生活痕跡證明這裡是一隻華北豹的“長居地”。“但自從我去了那一次之後，可能是聞到了人類的味道，那隻豹子再沒去過那裡。”吳程浩略帶歉疚地說。

“有人類活動的地方，方圓5公里之內一般不會有豹子。”張保平告訴記者，“我們需要做的工作，就是盡力減少人為干擾，維護好林區的原始生態環境，為野生動物的生存留出更多空間。”

“大自然的自我修復能力是很強大的，人為干涉越少越好。” 吳程浩說。一開始來子午嶺工作，出門巡山的時候還能直接鑽入路邊樹林。現在樹林被喬木、灌木、草本植物“填”得嚴嚴實實，不拿鐮刀開個洞根本鑽不進去。這種自然生長的天然林有最佳的林分結構，抵抗力強，微生物含量豐富，對子午嶺生物多樣性的貢獻是人工林無法相比的。

關口檢查站禁止一切外來車輛人員進入，森林公安常年開展武裝巡護，雲臺防火、無人機巡邏、紅外相機監測動物活動、監控檢查人類活動……林區中，一系列保護防控系統24小時守護著這裡的秩序、寧靜與安全。

110多隻豹子的背後

在一系列調查中，馮利民欣喜的不僅僅是華北豹的數量和出現頻率。

這場與陝西省林業部門開展的聯合研究不僅揭示了子午嶺林區華北豹種群的增長態勢，同時也發現該生態系統中豹貓、亞洲狗獾、赤狐等中小型食肉動物，狍等食草動物以及巖松鼠、蒙古兔、雉雞等種群數量快速恢復，相對密度在國內罕見。

子午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調研也證明了這一點：據統計，截至目前，區域內共有脊椎動物27目59科188種，森林昆蟲534種，大型真菌22科60餘種，清水河共有魚類17種，可謂“天然物種基因庫”。

“只有組成生態金字塔基的物種生存良好，豹子的食物來源才能充足，從而維持整個種群的健康發展。” 馮利民說，目前豹子的調查結果和分佈態勢，所折射出的，其實是豹子生存所依賴的生態系統逐漸恢復。

多年來堅持不懈的保護讓子午嶺植被茂密，生態良好，森林覆蓋率高達95。86%。退耕還林、三北防護林等重點工程的持續實施，也讓整個延安市生態環境實現“由黃到綠”的逆轉，讓子午嶺的生態有了良好的外圍背景。監測資料顯示，“十三五”末，延安森林覆蓋率達48。07%，較1997年增加了近15個百分點。馮利民說，隨著野生華北豹種群在延安的持續增長，延安將成為野生華北豹種群向其他地區擴散的“根據地”。透過監控裝置可以看到，華北豹 “攜家帶口”漫步林區，這些畫面將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逐漸揭開華北豹神秘的面紗。

華北豹作為生態系統關鍵物種和生態恢復的指示物種，繼東北虎之後，有望成為生態文明建設的又一旗艦物種。張保平說，對它的保護，也必須以生態系統整體保護的視野展開工作，使得生態系統和生物多樣性得到整體性的修復。

【來源：延安林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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