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廠戀愛往事（第20章）

回家後，我胡亂吃了點飯，一頭扎進房間，開啟電腦，肥肥的企鵝上線，不一會，美妙的敲門聲就飄進我的耳孔，我迫不及待的開啟小喇叭，那一串數字“0”映入眼簾。我皺了皺眉，摁下了同意，主面板上閃閃的出現了人事妹妹的頭像，但是卻顯示不線上。我深吸一口氣，她的暱稱是“悠悠兒”，頭像好像是她自己的藝術照，但是圖片太小，我眯起眼睛，頭往螢幕湊，依然看不清，但是我百分之百肯定應該是她本人。

我喜歡這個名字，讓我聯想到女人幽怨的眼神，那種對愛人的渴望，我又點開她的個人資料，發現她開通了個人空間，還顯示有照片。有福了，我得意洋洋，我要把她的照片全部download下來，放在我的隱藏資料夾裡面，我要收藏她的每一張藝術照片，前提是如果有的話。當我開啟她個人空間的頁面，發現照片欄裡有幾百張照片，還分門別類開來，有朋友結婚、外出旅遊、藝術照等等，爽啊，我的心又開始悸動。但是就在幾秒鐘之後，我的一口鮮血差點噴在液晶螢幕上面，加密了！她竟然把她的照片資料夾加密了，只允許在她同意列表裡面的人看，天呢，上帝在玩弄我嗎？

我慘叫一聲，我不甘心啊，我胡亂輸了N次密碼，但是結果是必然的，失敗。經過了幾十次的嘗試，我黔驢技窮，放棄了。這猜密碼，和買彩票中大獎有什麼區別，買彩票至少還有選擇，這猜密碼，我連是幾位數都不知道。好在她的日誌大部分都沒有加密，我靜靜地看著她寫的文字，覺得她很有文采。有寫心情的，有寫美食的，有寫淘寶購物的。但是有幾篇日誌卻是加密的，任何人都不可以看，我開始遐想，難道這些是寫她自己感情生活的嗎？

突然，她上線了，頭像在面板上閃閃了幾下，從黑白的變成了彩色的，我莫名緊張起來，開啟聊天視窗，輸入了：喂，美女。想想不行，太猥瑣了，刪掉，輸入：你好，怎麼上來了。可是感覺還是不對，又刪掉。就這樣輸入又刪除，不知道怎麼開口打招呼。

就這樣鬥爭了五分鐘，我還是傳送了，內容比較傳統，“你好，怎麼上線了？我下午去你辦公室交工資報表，你不在，我壓在你的鍵盤下面了，你明天別忘記收一下。”然後我就傻傻的在電腦前等她的回覆，眼珠子一眨不眨盯著聊天框，甚至都沒去看手機收到的短訊息。

屋裡面那麼安靜，五分鐘過去了，沒有回覆，十分鐘過去了，依然沒有回覆。丫的怎麼回事，我嘀咕著，為什麼不回我的資訊。十五分鐘過去了，我忍不住，又打了個問號過去，然後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沒辦法，我大號憋不住了，帶著手機去廁所了，短訊息是金毛的，依然是想你了，在幹嗎？我回了句：我在家打電腦。沒幾秒鐘，金毛又回過來問：你那麼久沒回，我以為你睡覺了。我回：沒呢，不過也快了。沒幾秒鐘，金毛又回：早點休息吧，親，想和你在一起。我將手機關掉了。

天意啊，金毛幾秒鐘就回我訊息，可是人事妹妹那麼老半天都不回個話，我覺得真是悲哀。衛生間小窗外面是老式公房的樓梯，有人走上來，感應燈暗了又亮了，彷彿我的心情一般。我大號完了回到電腦旁，看見人事妹妹幾分鐘前終於回話了，但就一個字：哦。我正想著下一句怎麼扯開話題，她的頭像又暗了，下線了。我艹！我罵人了，也把QQ關了，老子不玩了！

第二天早上，老媽比我起的還早，乘著電費半價把所有的熱水燒好，順便還替我做了蔥油雞蛋餅，來不及在家吃，我把它們放進保鮮袋裡面，忍住口水急衝衝的出門。她提醒我：“後天去你舅家，別忘記了。”我已經在樓梯口，大聲回答：“曉得了，不忘不忘。”

聲音很響，感應燈瞬間亮起來，彷彿在歡送我。我已經好多年沒看見表兄弟他們了，平時也從來不聯絡，偶爾在開心網上面看見他們曬出去旅遊什麼的照片，也只是一笑了之。對我，對我家庭來說，親戚的距離真的很遠很遠，按照母親的話說，靠不住的，什麼親兄弟什麼親戚都是假的。話雖然偏激，但也是事實。有點好奇表兄弟姐妹他們現在的生活狀態究竟怎麼樣了，腦海裡閃爍著還是孩童的時候，和他們一起在老房子玩的情景，過年的時候，一起沿著鐵路放拉炮，而現在，這樣的記憶卻越來越模糊。

他們到底怎麼樣呢？和我一樣迷茫嗎？為了尋找個好點的工作而茫然，為了心愛的女孩得不到而傷神嗎？不知不覺就竟然開始期望這次突然的聚會了。

到了公司，老牛指著一群新來的外地男女們說：“這些人今天開始上崗，跟班學。你多在線上關心關心。”老牛說話從來不說全，就說個大概，剩下的就都是我的事情，至於怎麼去幹會不會幹，照老牛的說法，我只關心結果，過程怎麼樣的，你自己把握，結果出問題，唯你是問。

這讓我壓力山大。

我極其賣力地在流水線上轉悠著，今天來了不少新員工，依舊是陰盛陽衰，不過電子廠高層領導們也希望要女孩子，女孩子相對來說比較穩定。因為整體工資水平不高，流水線上乾的時間又長又枯燥，且又要求認真仔細，男學徒往往挨不過試用期就要走人了。勉強留下繼續戰鬥的，要麼就是老實的像塊木頭的，要麼就是女朋友也在附近工廠上班的。

我轉著轉著，突然注意到一個小姑娘，十八九歲的樣子，個子很小，估計一米五剛出頭，因為實在太矮，給我的印象也很深。她被安排在高妹旁邊學習，矮妹站在高妹面前，頭頂剛過高妹的下巴，我一眼看出來，高妹不根本不鳥她，自顧自幹著。我幾次看見矮妹欲言又止的樣子，卻不敢提問。

我會心一笑，高妹欺欺生，不好好培訓新人，於是心中的英雄氣概又開始昇華，我就這麼不由自主的靠了上去。高妹見我過來，盪漾起笑容，調侃我：“帥哥，請我吃飯啦。”我板起臉，嚴肅地說：“就知道吃飯，怎麼不曉得好好培訓新來的員工。”矮妹眼中有些慌張，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

高妹說：“帥哥，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教她呀，難道你一直盯著我看，有什麼企圖呀？”我瞪大眼睛看著高妹，高妹畢竟有點慌神，聲音明顯底氣不足，狡辯地說：“你不信你問她，我有沒有教。”矮妹看看高妹，又看看我，聲音輕的像蚊子：“王姐她教，教……了。”

高妹瞬間有了底氣，機關槍般地對我掃射：“怎麼樣，當事人都說了我在教。”一邊說一邊把手搭在矮妹肩膀上，嘻嘻哈哈起來。我沒辦法，罵道：“工作時候嚴肅點。”又對矮妹說：“你認真學，有什麼不知道的，儘管問她，她不肯說你來告訴我。”高妹眼睛朝我一白，不服氣的應：“知道啦，知道啦。”我滿意地點點頭，她又不依不饒，讓我請客吃飯，我別過頭走了，不過心裡開始琢磨著這頓飯是逃不掉了。

中午吃飯，我看見金毛臉色不對，無精打采的樣子，一隻手捂著肚子，臉部肌肉會突然抽動，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她搖搖頭不肯多說。到底怎麼了，我威嚴地命令她回答我。金毛見我生氣了，輕聲說：“我那個來了，疼。”

我正納悶著什麼這個那個的，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突然恍然大悟。於是我一本正經地問她：“是不是痛經了？”金毛點點頭，默認了。我心中激動不已，這是第一次有女生和我說那麼私密的話題，這可是大姨媽哎，如果女人不認可你不信任你，能和你聊大姨媽這種事情嗎？我看她這痛苦的樣子，突然有點心疼，我說：“下午你請個假，我批准。”金毛不肯，說要扣工資的，我堅持：“能扣幾個錢，請假回去休息，多喝點熱紅糖水。”

金毛點點頭，彷彿犯錯了一樣。下午我批了金毛請的假，又是一個人在流水線上來回巡視督導著，偶爾回到辦公室喝點水，又急衝衝出去，老牛一下午沒出去，坐在辦公室的我就渾身不自在，一方面又不想讓他看見我的慌張，一方面又不想讓他看見我無所事事，這副經理還真不是那麼好當的。下班的時候，我看見人事妹妹邊打著電話邊走出大門，我笑嘻嘻的朝她揮揮手，她也只是點點頭，沒有為我多停留哪怕一分鐘。

我心裡有夠鬱悶的，突然覺得失敗的可以，苦笑一下，心想，我只是個屌絲，天鵝肉哪有那麼容易就能吃到的。這段時間，我一直琢磨著想給自己添一件秋天的外套，現在我升職了，不能再去超市裡面買廉價便宜貨了，於是打了個電話回家，和老媽說要去淮海路，不回家吃飯了。老媽嘀咕了幾句，我不吭聲，也不辯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