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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草原手把肉

2022-03-10由 風舞鷹翎 發表于 漁業

枳殼用量多少克為宜

散文:草原手把肉

食物和人一樣,窮的時候憧憬精緻,富的時候嚮往粗狂。手把肉是草原美食,向來是豪放的代表。在過去交通不便的日子裡,牧區的菜價堪比肉價,還未發達起來的牧人們,平日餐食皆以主食為主,麵條臊子裡的肉丁切大些,菜碼多放些,權當配菜,下酒良物。零食也有,奶茶配粿條,粿條在晉語方言裡叫“個夾夾、個蛋子”,疊詞運用,可愛至極。若是能在奶茶裡泡上幾條牛肉乾,幾塊奶豆腐奶皮子,再來上一勺子黃油、炒米,那便是待客之道了。

困頓的生活中,能吃放開肚量吃一頓手把肉,絕對是值得慶幸和書寫的事情。手把肉製作簡單,歷史由來已久,可能最早也並非草原人的專利:白水煮肉,有啥難的?現在人說起手把肉,總是把它和天然、原生態、新鮮聯絡到一起,細究下來,這些優點中透漏出的無奈躍然紙上,在香料貴重、鹹鹽都缺的年頭,手把肉的原始製作方式,怕是“沒辦法”多一些。擱在古代,那無甚滋味的手把肉,估計現下的吹捧人士,沒幾人能入口。

我兒時的牧區,煮手把肉依循舊例,一鍋水一棵蔥一把鹹鹽蓋兒一悶,完活。手把肉的蘸料則升級了不少,韭菜花被鹹鹽拌的鹹鹹的,塑膠袋裝的蒜蓉辣醬一買一大包,花生碎、孜然、辣椒粉、小茴香搗在一起的乾料也能調製出來,有人說,你這是生活在牧區的漢族人吃法,別逗了,好吃的東西誰都喜歡,離大姨家七八里外的巴特爾大叔,吃了也說香。追求幸福美好是所有人的理想,不要將自己的認識強加於別人的意識。如今牧區人家經濟條件好,你去瞅瞅,去旗裡盟裡買東西一買一面包車,燉牛羊肉那香料放的,密閉性良好的屋子都關不住,讓草原上縈繞著肉香,令圈裡的牛羊瑟瑟發抖。

散文:草原手把肉

大姨和大姨夫住在瓦片蓋頂的土坯房裡,燒糞磚,忍冷寒。他們對此毫無怨言,有啥怨言啊,自找的。旗裡面活少,老兩口一商量,不如來牧區養點牛羊合適,反正啥也不養,自家的草坡也是空著。

外人看來,草原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在活於此的人心裡,啥蒼蒼啥茫茫也不如草長得茂盛點重要,至於牛羊,那是生活與希望彼此折磨的產物,百牛千羊又如何?家有萬貫,帶毛的不算。

賣糖的不知糖甜,養羊的不捨得吃羊肉。當然,相比他處,牧區吃肉還是不少。一來生活習慣使然,二來高強度的勞作,對油脂的攝入有著無比的期盼。大姨家煮手把肉,就兩個字“痛快”。

決定要吃羊肉了,大姨夫去羊圈挑一隻倒黴蛋,三下五除二宰殺掉。你不去牧區不知道啥叫玩刀的,不長的刀子,宰殺用它,剃羊肉也用它。順著羊肉的紋理,沿著羊骨的縫隙,大姨夫不怎麼費勁,一隻羊解完。

散文:草原手把肉

大姨家吃手把肉愛煮羊腿,清潔後的羊腿扔進碩大的鍋中,加根大蔥撒把鹽便不再管它,煮不大一會撈出來就吃。此刻的羊肉處於半生半熟之間,不羶不膩,口感極好。(後來為了防止布病,接生羊戴手套,煮羊肉必須全熟,此處友情提醒)

吃手把肉又得玩刀。刀子在分至盤中的骨肉上飛舞,片下的肉可選擇蘸自家採摘的韭菜花,也可選擇蒜蓉辣醬。大姨夫喜歡吃肥肉,棉花糖一樣的羊油用刀子割下來,什麼調料也不蘸,吸溜一口進嘴,粗略嚼嚼入肚,大姨夫吃得滿臉陶醉,我看的一陣陣泛膩。

手把肉太瘦了不好吃,我和大姨吃的時候都是先把羊脂刮入盤中和蘸料混在一起,以此來蘸瘦肉。巴特爾大叔見我們如此吃了一回,感嘆不已:“吃個手把肉真多事。”巴特爾是我們的鄰居,也是大姨夫的酒友,兩家無論誰做手把肉,定要騎上摩托車,突突著黃塵把另一個接來,一頓酒整整喝一天。醉了,靠在炕邊睡,醒了,繼續喝。

巴特爾大叔姓包,我有幸和大姨夫去他家吃過一次手把肉。好傢伙,大叔手把肉更省事,宰好羊清水一洗就開煮,出鍋前放點鹽,蔥都省了。大叔家吃手把肉必有灌腸,這玩意更簡單,光滑的肺子在羊腸裡從前擠到後算是清潔,灌入調好的羊血齊活。大叔的做法粗糙,可不知為何,他做的手把肉就是比大姨做的香,尤其是肉的肥嫩火候恰到好處,這就是美食界的血脈壓制。

散文:草原手把肉

多年後,大姨大姨夫離開了牧區,回旗裡面開酒館,我再也沒有機會吃到純正的草原手把肉。在旅遊區或者城裡飯館吃的,只能算手把肉,味道不差,感覺不好。

沒有羊糞牛糞味兒,沒有青草味,沒有一出門滿眼遼闊空曠的手把肉,口水泛不起草原上的清香,胃液少了草原的酸度,肚腩倒是挺大,可惜裡面裝的不是豪爽而是人情世故的雞腸。如此手把肉,羊肉再好,蘸料再香,也不過是一場飢餓與飽腹的相遇,彼此所需,無驚喜,無碰撞。或許,我對手把肉的奢望,終究是一場無奈地離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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