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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鬥草”說到車前子 | 蕭宜

2022-02-15由 文匯網 發表于 漁業

鹽車前子怎麼煎

從“鬥草”說到車前子 | 蕭宜

采采芣苢,薄言採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這是《詩經·周南》中的一首,是古代婦女在戶外採集野草時所唱的短歌。

芣苢(fú yǐ),就是我們常說的車前草。徐鍇《系傳》說:“《本草》芣苢,一名車前”,《爾雅》郭璞注:“車前草,大葉長穗,好生道邊,江東稱蝦蟆衣。”蘇頌《本草圖經》:“春初生苗,葉布地如匙面,累年者長及尺餘,抽莖作長穗,如鼠尾。”

這如鼠尾的花莖,我們小時候就用它作勾拉遊戲。看誰把對方的花莖扯斷,誰就贏了“官司”,在民間,這車前草,便有了打官司草的名字。

“打官司”這一遊戲平淡無奇,小孩子家家卻愛不釋手,樂此不疲。此遊戲,蘇錫滬地區皆有流行。那天路過三涇南宅,見路邊有幾棵車前草,問一旁居民,他們隨口而出:“打官司草。”足見他們小時也曾玩過。

這種鬥草遊戲,據《禮記·夏小正》:五月五日“蓄藥以蠲除毒氣”。南朝宗懍《荊楚歲時記》有“五月五日,四民並踏百草,又有鬥百草之戲”,可見,鬥草是由端午節採集藥草衍生過來的一種遊戲,不過玩法各有不同。

宋蘇州田園詩人范成大,曾寫《四時田園雜興》六十首,其中一首:

社下燒錢鼓如雷,

日斜扶得醉翁回。

青枝滿地花狼藉,

知是兒孫鬥草來。

便是寫的鬥草情景,孩子們鬥草過後,地上一片狼藉。其時的鬥草,是玩伴各各競採花草,比賽多寡優劣。

《紅樓夢》中的鬥草,其六十二回寫得很詳細:

小螺和香菱、芳官、蕊官、藕官、豆官等四五個人,滿園玩了一回,大家採了些花草來,兜著坐在花草堆裡。這一個說:“我有觀音柳,”那一個說:“我有羅漢松。”那一個又說:“我有君子竹,”這一個又說:“我有美人蕉。”這個又說:“我有星星翠,”那一個又說:“我有月月紅。”這個又說:“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那個又說:“我有‘琵琶記’裡的枇杷果。”豆官便說:“我有姐妹花,”眾人沒了,香菱便說:“我有夫妻蕙。”豆官說:“從沒聽見有個‘夫妻蕙’!”香菱道:“一個剪兒一個花兒叫‘蘭’,一個剪兒幾個花兒叫做‘蕙’,上下結花的為‘兄弟蕙’,並頭結花的為‘夫妻蕙’。我這枝並頭的,怎麼不是‘夫妻蕙’?”豆官沒的說了,便起身笑道:“依你說,要是這兩枝一大一小,就是‘老子兒子蕙’了?若是兩枝背面開的,就是‘仇人蕙’了?你漢子去了大半年,你想他了,便拉扯著蕙上也有了夫妻了,好不害臊!”

二人鬥嘴,你來我去誰也不肯認輸,以致嘻嘻哈哈動起手來,最後大家一鬨而散。

像她們那樣玩鬥草,要知道很多花草名,包括俗稱和別名,也要懂得對仗。羅漢松,大家知道,是一種珍貴樹木。但觀音柳不是柳樹,是一年生禾本植物,叫紅蓼,面水臨溪而生,因了一個別名,一草一木,觀音柳,羅漢松,兩兩相對,便十分工整貼切。

這《詩經》裡的“芣苢”,即車前草,到了我們手裡,成了一種玩具,我們用它做“打官司”遊戲,為我們的少年生活增添樂趣。

而古代婦女視它如寶貝,大家競相採集,其原因,據傳“服之能令人有子”(見徐鍇《系傳》)。聞一多先生解釋說:“結子的慾望,在原始女性,是強烈得非常,強到我們不能想像的程度。”因此,她們欣欣然歡呼雀躍,歌唱著競相採集也就不奇怪了!

車前子性寒味甘,能利尿。

汪曾祺先生在《草木春秋》一文中說了個趣事,說他在張家口那會兒,山西梆子劇團有個唱老生的演員,隨劇團在幾縣各個鎮子演出,但不受歡迎。農民給他起了個外號——車前子。因為他一出場,觀眾便紛紛離席,去上廁所了。

作者:蕭 宜

編輯:安 迪、錢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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