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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微笑起來】天國以先

2021-09-03由 非確定物終點站 發表于 漁業

昌源是什麼意思

【讓你微笑起來】天國以先

西元歷三三一八年,由西元歷三三一七年爆發的小範圍的戰鬥演變為全世界範圍內的世界大戰的第三年,被捲入戰爭的東方大陸,昌源市。

飛機在頭頂轟鳴,巨大的爆炸聲,人們的尖叫聲,硝煙蔓延,建築物一棟棟地倒下,慌亂奔逃的人群,聲色光影交織成一幅地獄圖景。

我努力穩住自己不被人流衝倒,高聲吶喊給人們指出可以逃亡的方向。昌源市是第一次經歷炮轟,恐懼高比率低上升,人民驚慌失措。我焦急得很,眼見著下一波襲擊到來。

在巨大的炮轟聲裡,耳朵失去了捕捉聲音的能力,我整個人被炸飛去。視野裡灰色的天空一翻轉,我看到蘇堇琛臉失去血色大步向我跑過來。

然後,遠方夕陽沉下去,大地被染了一片血色。

我清楚無比地意識到,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我從未想過我還能再次睜開雙眼看到這個世界。

西元歷三三零二年。

東方珍珠沙伊亞城的沙伊亞學院。傍晚。下課鈴聲剛響過不久。

一整天繁重的學習已經夠累了,而且還不確定能從沙伊亞學院的高中部直升上大學部,眼看著還剩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偏偏昨天的測試今天出來的分數實在是難看到了一定程度,我的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在這種鬧心的時刻,就是有人要讓我的心情往更加鬱悶的境地去。

“吶吶,戴婭,昨天的測試我比你高出四十分哦,按照約定,你必須親手為我準備早餐一個月,而且早餐的樣式不得重複,你不會忘記了吧?”在跟前笑眯眯的還是少年時的蘇堇琛,嘰嘰喳喳好像一隻可惡的小鳥。

我陰沉著臉,完全不想答話。

約定?是打賭吧?我還記得這件事,可以載入戴婭十大羞辱過去之一,並且排行還不高。

作為一位長相一般學習成績一般的普通女生,卻有那麼一位長相雖然偏陰柔但是很俊美而且智商比自己高的鄰家,我從來不覺得高興。

因為聰明,所以明明比自己小兩歲卻跟自己在一個年級,因為沒有什麼同齡的朋友而自己卻被與鄰家交好的母親交代一定要照顧好

“小弟”,而不得不呆在這個人的身邊,時不時被比較下去不說,還承擔起別人對他的怨恨,真的是——蘇堇琛對我來說,就是“麻煩”跟“討厭鬼”的代名詞。

我還記得從小一直到二十六歲,我都沒能擺脫這個人對自己的影響。

想到這裡,我冷冷地笑了。那是以前的人生,現在的我的人生可以不按照過去來。我停住,十七歲的我明顯比十五歲的蘇堇琛要高出一個頭。我笑著,俯身,鼻尖快要對上他的鼻尖,我看著他猛然變得慌亂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

“蘇堇琛,約定是什麼?”

“是——是——是考試前一個星期,我們說好的,我……你……至少高出四十分……”

“哦哦哦,可我從來不記得有這麼一件事。”頓了頓,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所以,請不要繼續跟在我身後,我、覺、得、你、真、的、是、煩、透、了!”

說完,我不看他現出受傷表情的眼眸,直起身將書包甩到背後,大跨步走開。

現在的天空遼闊而遠,天藍色的底漸漸轉深,火燒雲染過朵朵白雲,異樣的光彩美麗。大跨步之間,有風吹拂過來,帶來清新和美的味道。

這裡是西元歷三三零二年,在清早起來結果發現完全不一樣卻有些眼熟的天花板、貼滿海報的牆壁和放滿的書桌後,就開始產生的震驚,在下樓見到在大廳架著眼鏡看報的父親和在廚房忙碌的母親後,達到最高點。

“現在我是在做夢嗎?”我第一句話是這個。

母親剛好端著熬好的肉片粥從廚房出來,取笑道:

“是,戴婭戴小姐你是在做夢,現在趕緊去洗臉刷牙清醒清醒吧!不然上課就要遲到了。”

我恍惚地走到浴室,拿起牙刷刷牙,刷到一半,我就跳了出來,大聲地問:

“媽媽,現在是什麼時候?”

“快七點半了,你快點不然真的會遲到了!”媽媽又鑽進了廚房裡。

“媽媽,我問的是現在是西元歷多少年?”我的心狂跳不已。

“你傻瓜了,今年是三三零二年啊!”

我簡直要哭了,唸叨著

“三三零二年三三零二年”,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失魂落魄。一連一個月,我都心不在焉,生怕第二天醒來,這一切就都沒了。可是,日子卻一天一天地那麼過去了。我終於稍微安下心來。

可我永遠也忘不了西元歷三三一八年秋天,那個傍晚,我死了。

雖然我再次醒來在三三零二年。

曾經有過這樣的問卷在朋友之間流傳,裡面有這樣一道不客氣的題目

——“如果可以不遇見某人就好了,你會選擇誰?”,當時的我是毫不猶豫寫下了蘇堇琛的名字的。

原本以為就憑著

“以後的我自己”肯定能輕易地打敗現在的蘇堇琛,一雪前恥,所以在說到賭約的時候,根本就是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結果,根本就是跟上一次一樣一敗塗地。不過,這次我不會像之前那樣,真的遵照約定,傻傻地給他準備一個月的早餐。一想到他曾經一大清早就坐在我家的餐廳裡,笑眯眯地等待早餐的畫面,我就覺得牙齒要被我咬斷了。

如果可以不遇見蘇堇琛,我就不會悲慘地過了二十六年的保姆生活。

如果可以不遇見蘇堇琛,我就不會至死都沒有好好地談一次戀愛。

如果有一個機會給你實現一個願望,我的回答絕對是

“這輩子都不要遇見蘇瑾琛”。然而,我雖然得到了重新活一次的機會,卻沒得選擇地與蘇瑾琛青梅竹馬。雖還在懷疑為何我會回到西元三三零二年,但能再見到生養我的父母,我已滿懷感激。我無法想象,在那個西元三三一八年失去了唯一的女兒的我的父母,他們的心會碎成什麼程度。

這一世,我決心好好活,不似上輩子那般任性自我,也不要似上輩子那般被蘇瑾琛拿捏住痛處,結果鬧得所有人通通不幸福。

我要離蘇瑾琛遠遠的。

“早安,戴婭。”蘇堇琛坐在我家的餐桌上,笑眯眯地揮手。

“早。”我面無表情,徑自去浴室洗漱,出來以後,我就去廚房對媽媽說:“我來幫忙吧。”

今天的早餐是麵條。蘇堇琛那個傢伙,看樣子就是為了讓我履行約定而來。約定的事情肯定也跟父母親說過,那個傢伙在我二十六歲以前都被我認為是可愛的乖巧的偶爾有點任性的鄰家弟弟,但是他的城府已經深到讓我覺得可怕的地步。

果然,媽媽悄聲地說了:

“阿婭啊,現在你的重心還是要放在學習上啊,早餐就由我來準備好了。”

果然,媽媽已經知道了。我面無表情地點頭,卻沒有走開。

當然不止如此。

早餐過後,蘇瑾琛等著我一起去學院。爸爸在我出門的時候,突然叫住了我,

“雖然學習很重要,但是承諾更重要,爸爸可不希望你被說成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以前的我只覺得這樣很屈辱,現在的我卻一臉無所謂,

“嗯,我知道了,我自己心裡有數的。”

蘇瑾琛笑容滿面地抱住我的肩膀,對我爸爸說:

“叔叔放心啦,我只是同戴婭鬧著玩兒的,不用當真啦。”

爸爸訓斥我,

“都已經這麼大的人了,不要什麼事情都拿來玩。”

我點頭稱是,根本不看蘇瑾琛一眼,也不管他在我身後叫我的名字,徑自去拿車去學院。

上一輩子,我就對蘇瑾琛沒轍,而這輩子到目前我依舊被蘇瑾琛牽著鼻子走,我想我絕對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歷史決不能重演。

要排除一個人很簡單,不跟他說話,他說什麼你也不迴應,回家不跟他走同一條路線,認識其他的朋友把自己淹沒在人群裡。

對他說

“不好意思我現在在忙”、“抱歉你剛說什麼我有點累沒有聽清楚”、“對不起我現在要忙”,歉意地笑著,說著拒絕的話,這樣就好了。

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個月,好似飛一樣地過去了,我沒有選擇直升沙伊亞學院大學部,而是告訴任何人地選擇了帝都經濟社會學院。考試完了以後,我跟家裡人說了出去旅行的事情,等通知書到家才回來。

父親對於我選擇了帝都的大學很是讚賞,也說了年輕人應該志在四方。母親卻很不悅,回來後都不想跟我說話地鬧著脾氣。

我沒有看到蘇堇琛。

考完試的那一天,蘇堇琛站在學校的門口等我出現,說要一起去參加在某個自助餐廳舉辦的告別會。想著這一個月來,他總是徘徊在我身邊,說話沒兩句就被我打斷之後的愕然受傷樣,我沒有再拒絕他,點頭同意了。

坐車過去,蘇堇琛在車上就問出了:

“戴婭,你是不是討厭我?”

我為他這樣直白而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反問:

“怎麼這麼說?”

蘇堇琛苦笑了一下,

“我又不是傻子。”

我沒有再說話。

是不是討厭蘇堇琛,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一直覺得是肯定的。但是,真的被蘇堇琛問了出來,我又不確定起來。

我想起二十六歲那一年,我們之所以決裂的那件事。

之前也遇到過心動的物件,也曾經相處過,最後卻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分手了。而在二十六歲那一年,我遇到了司連澈。長相俊朗,脾氣溫和,又是高收入人群

——他是電腦軟體程式設計師,簡直符合一個女孩子對另外一半的全部幻想。喜歡上這樣的人,根本就是理所當然,告白了以後還得到了迴應,可以說是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交往一個月就談到了婚嫁,也準備見彼此的家長。然後,出差的蘇堇琛回來了。

那一天,我與司連澈約定去見他父母的日子,九點他來接我。大清早,蘇堇琛就來了我的公寓。我們交談了一陣子,突然我就意識模糊了。再次醒來,卻發現我與蘇堇琛躺在一個被窩裡。

想到這裡,我握緊了雙拳,轉開頭去不讓自己怨恨的目光被他看到。

司連澈與我並非沒有交談就這麼徹底散了,他跟我說:

“請不要把我當作一時的消遣,如果早知道你有蘇堇琛,我不會招惹你。”

甚至連母親都說:

“你跟小堇在一起了怎麼都不說?”

蘇堇琛一句反對駁斥的話都沒有說,笑著,一直在笑,很高興的樣子。

被氣憤衝昏了頭腦,我跟母親吵了起來。我與蘇堇琛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蘇堇琛是弟弟,我愛的人是司連澈。鬧到最後,我憤然地離家出走。母親不原諒我對蘇堇琛的始亂終棄,我也不原諒母親對我的不信任。

在最後國內恐怖活動四起,母親因此去世,我們都沒有再交談過。

不,我不討厭蘇堇琛。

我恨他。

面對現在十五歲的蘇堇琛露出的什麼都不知道很受傷的表情,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扭頭無視他。

在下車跟其他人集合的時候,蘇堇琛擦身而過,丟下一句:

“你不要一直把我當小孩子。”

說起來,那是直到三三零五年冬季再見面之前我們之間的最後一句話。

在帝都三年我有些樂不思蜀,母親有些發脾氣了,我才懶洋洋地收拾東西回去。重來之後的人生,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我想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蘇堇琛直升沙伊亞學院大學部,這三年到底如何了,我也不清楚,母親並未在電話裡說,我也不願開口詢問。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我一下飛機就看到了他。跟我記憶裡完全不一樣,留了差不多及腰的長髮,前額光潔,掐腰的深藍色西裝,襯得他腰身纖細,優雅挺拔。如果不是對那張臉印象深刻,我根本不敢確定那就是蘇堇琛。

“戴姐,我是堇琛啊,阿姨讓我來接你。”對面的人比自己高出了兩個頭不止,客氣而溫和地笑,大概是因為我愣在原地的緣故,他上前來,一邊伸手要接過我手裡的行李,一邊說道。

“哦,哦。”我有些恍神。

“行李很重吧,我來拿。”他笑道,很敦厚溫和的樣子。

“哦,好。”我乖乖地遞出抓在手裡的行李。

戴姐

……坐在車上,我望著窗外,腦袋裡還是一團糟糕。我從來沒有想過,蘇堇琛會叫我“戴姐”。儘管我比他大兩歲,但從他會說話開始,他就是連名帶姓地一起喊。戴姐……沒錯,曾經我是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弟弟看待,一直寵溺著他,但是——我苦笑起來,掏出手機解鎖,看著上面的三三零五年一月十七日,心裡茫茫然地想,現在果然是不一樣的人生了。

明明是如我所願,但是為什麼我會覺得那樣不能接受呢?

那樣的情緒一直環繞到我回到帝都,直到三個月後的暑假,意外地接到蘇堇琛的電話。

那天他送我到家,客氣地跟母親說了接下來還有事,便離開了。晚上跟母親一起聊天時,母親突然就提到了:

“阿婭你有沒有交男朋友啊?小堇都有女朋友了,你什麼時候也……”

接下來的話,我有些聽不真切了。

“啊,原來是有女朋友了,所以不再粘我,也開始客氣地叫起戴姐來了。原來是這樣啊。”內心裡這麼想著,到底是鬆口氣還是其他的什麼自己也搞不明白。回去的一個月,見面的次數五個手指頭都數得清楚,而說過的話十個手指頭就可以數完了。

“什麼?”因為是在籃球場邊上看比賽,,剛好有球員進球,歡呼聲頓時壓過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我走到一邊去,再問了一次。

“是這樣的,暑假我想去帝都去玩,那個……”手機號碼是問了我母親,冒昧電話過來,口氣裡還有侷促。

完全、完全不是記憶裡那個任性纏人又城府深得可怕的蘇堇琛。

我沉默了一陣,最終在他的等待裡說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了,酒店什麼的我會幫忙訂好的。”頓了頓,我又問:“一個人還是兩個人?”話出口的瞬間,我猛然發覺自己的在意。

“一個人。”

聽到那樣的回答,我心下一喜,頓時又被

“為什麼會覺得高興?”這樣的問題淹沒,只慌亂地再隨便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戴婭,戴婭,這個星期登山社團組織了登山活動,你跟我一起去吧!很好玩的哦,聽說晚上還有特別節目呢。”依舊一頭清爽短髮,少年身體趴在桌子上,清朗而有些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就好像是在撒嬌。

“不行啊,這個星期已經跟學姐說好了要去聯誼的。”少年對面的人愛睏的嗓音。

“去推掉吧,登山才好玩呢。”

“不要。”

聯誼的時候一直浮動著不安,最後在歸來的時候,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小堇不小心摔下了山崖,你快點來醫院!”之後被責罵,又面對蘇堇琛無辜又可憐的樣子,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說起來,就是因為那件事,無論是他提出要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都沒有辦法再拒絕。

就算知道與學長的交往也好,還是聯誼認識的物件,明明有發展的空間,卻因為要陪伴蘇堇琛最後不了了之,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很在意蘇堇琛,但是

——

從小一起長大,一直同一個班級,最後連工作也是在一起,對方好像熟悉自己彷彿他自己,而自己卻從未看明白過他。

就比如現在,那個明顯長大又跟遙遠得好像前世

——本質上也是前世——記憶中的人完全不一樣的青年揹著一個輕便的揹包笑容滿面地行來,喚一聲“戴姐”後,便是一副“隨便你把我怎麼樣都可以”的乖巧樣子,我也看不明白他內裡是否與外表一致。

乖巧地跟著去了酒店,乖巧地跟著自己在這個城市裡轉悠,在約定回家的日子到了以後,也乖巧地抱著揹包上了飛機。

只是,在最後,察言觀色地問了一句:

“戴姐,畢業了你會回來嗎?”

看著他帶著期盼的眼眸,我突然就心軟了,含糊地說了一句:

“也許。”

一個人回到家,我丟了鑰匙按著太陽穴,開始收拾房間。暑假不能繼續住在學校宿舍,我是租了間房的,在去機場之前,蘇堇琛都在我的房間裡,我親自下廚為他送行。

他一直縮手縮腳地安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按遙控器換臺。我卻看不下去,丟下一句:

“你無聊可以在房間裡走走看看。”結果,最後,那個傢伙也好像沒有到處走走看看。房間如以往一般,沒有被動過。我順手將散落在沙發上的雜誌書籍收攏一下,結果就掉出來三四張蘇堇琛的大頭照。那是兩個人去逛街的時候,順便照的。

我望著大頭照上,某個人對著鏡頭笑得優雅而燦爛的臉,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來。

“那個傢伙,他對帝都好像很熟悉……啊。”自己這個已經在帝都生活了快四年的人都找不到路,他倒是領起路來,大部分的景點好玩的地方他都知道,有些是連自己也不知道的。

我笑了笑,把那無聊的心思丟在一邊。

嘛,也許是來之前把資料統統都查了一遍吧。

西元歷三三零六年,我大學畢業,果真回了沙伊亞工作。不再是政府機構人員,而是普通的上班族。蘇堇琛直升研究生,社會科系,女朋友姓顧,遠遠地見過一次,非常甜美,小鳥依人。

我以為,這一次真的是不一樣的人生了,而上帝說不好意思我在跟你開玩笑。

那是冬天裡的某個一大早,我睡遲了,匆匆忙忙地趕公車去上班,電梯眼看就要上去,我連忙衝過去,拿腳抵住電梯門。

裡面有人按開了門,歉意地一笑,俊朗的臉孔,聲音溫和:

“抱歉沒看到你。”

我的腦袋如同被火車轟隆隆壓過去,脫口而出:

“司連澈!”

經濟危機就是在雨林裡有一隻蝴蝶扇動了翅膀,全世界為之震動。而我這隻蝴蝶扇動了翅膀,結果好像只改變了兩個人的生活,我與蘇堇琛。另外,還將我與司連澈相遇的情景提前了。

司連澈仍舊是記憶裡的模樣,長相俊朗,脾氣溫和,又是高收入人群

——他是電腦軟體程式設計師,在幫忙解決公司的問題後,他等在樓下等我下班,而後提出約會的邀請。那雙溫柔的眸中,可見淡的喜悅和喜歡。

我接受了邀請,兩個人在餐廳裡聊了許多,哼著歌兒回來,已經很晚了。正拿住鑰匙準備開門,一道聲音從樓上傳來:

“戴姐你回來了。”語氣裡,頗有“你怎麼現在才回來的”質問意思。

是蘇堇琛,變成研究生以後就租下了我樓上的公寓。但平日裡,我與他也沒怎麼見面,時間上不配合。

樓梯間的燈是聲控的,本來高跟鞋踏在上面因而亮了起來,可時間過去又滅了。蘇堇琛在一片黑暗裡,看不清楚是什麼表情。我用力地跺了下腳,邊開門邊漫不經心地迴應他:

“嗯,因為今天有約會啊。”

“是……喜歡的人嗎?”

似乎有聽到他倒抽一口氣的聲音,不過也許是我聽錯了,那個傢伙的聲音還蠻平穩的,吃驚的話也許會叫起來

——哦,那是以前的蘇堇琛,現在的蘇堇琛,如此平淡也是自然的。

喜歡的人

……嗎?也許是已經死過一次的原因,除了父母與蘇堇琛,對其他人的感情根本強烈不起來,司連澈……只是一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罷了。

“嗯呢。”我開了門,回頭燦笑,“已經很晚了,就不請你來喝茶了,晚安喲,蘇堇琛。”

蘇堇琛沒有迴應我,我也只是笑笑地要關門。

“戴婭!”蘇堇琛突然大喊了一聲。

彷彿平地起了一聲驚雷,我手指一顫,直愣愣地看著他宛如猛虎下山一樣衝下樓來。他的臉暴露在亮光裡,雙眼銳利,直刺人心,讓人不敢直視。他已經站在了我面前,然而卻一個字都不說,亮亮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我。

太有壓迫感,我不由自主就後退了一步。他很快地逼近過來,手將門板按住。我想我應該將他喝斥出去,半夜三更,擺出這樣的姿勢到底是

——

“戴婭,你什麼時候才不把我當小孩看?”

我錯愕地抬頭,卻看到他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頓時怒氣如春風下的雜草生。委屈?蘇堇琛你有什麼好委屈的?可是這樣的想法怎麼能說出口,只撇開頭去,

“我沒把你當小孩看。”

“那、那、那……你出去約會……喜歡的人……我們認識最久……”大約是沒想到會是意料之外的答案,他氣焰一下子就軟下去,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怎麼?允許你有女朋友就不准我出去約會了?”

“……”他臉上突然出現尷尬和不好意思,飛快地說了一句話,然後迅速地撇開頭去。

“什麼?”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沒有女朋友……那是捏造出來的,空閒下來就打工掙錢去帝都……根本沒有時間去交什麼女朋友啦……”他的聲音如蚊鳴,說了以後,又大聲地重複了一次:“我沒有女朋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眼睛閃閃發亮,“你——你沒有把我當小孩看,那麼、那麼——你應該跟我約會!”

還來不及消化他前面那一句帶給我的震撼,後面這一句就宛如天上一道驚雷,我呆滯,

“哈?”

“反正、反正就是這樣,明天就去約會。”他飛快地瞅了我一眼,飛快地低下頭,又飛快地跑了。

我石化中。

臉頰上傳來溼潤的感覺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也沒有產生幻覺,是蘇堇琛那個傢伙,他傻了。

一個晚上輾轉反側,年少時非常粘我的蘇堇琛、任性的蘇堇琛、後來傷害了我的蘇堇琛、現在溫和有禮的蘇堇琛、說霸道話的蘇堇琛、只因為我一句話就深深受傷的蘇堇琛,他們不停地出現在我腦海裡,頭疼死了。

天亮的時候,我突然坐了起來,因為福至心靈想到的念頭而止不住笑。

不把蘇堇琛當小孩看

=

喜歡蘇堇琛

=

一定要跟蘇堇琛約會

=

與蘇堇琛在一起。

以上,大概是,蘇堇琛腦袋裡轉的念頭吧。

笑得扭曲的臉,我嚴肅地申明,我不認識這個蘇堇琛。

那個傢伙卻真的等在門口,起來收拾一番,在七點左右開啟房門準備出去吃早餐,就看到他靠在走廊上,低垂著頭。冬天的清晨,白色的霧氣瀰漫,大概是要結冰之前的溫度。他似乎是覺得冷了,舉高凍得發紅的手指到嘴邊呵氣。

“咳。”我輕咳了一聲。

蘇堇琛抬起頭來,看到是我,立馬就露出了一個很柔和的笑顏走過來,順手遞出了什麼,

“這個給你。”

我接過來一看,是我喜歡的咖啡牛奶,入手的溫度還是熱的。

我沒有開啟那罐咖啡牛奶,而是抓住了他的手,果然是冰涼冰涼的。他反應過來,馬上把手抽了開去,表情有些不好看。

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你——是不是,喜歡我?”

蘇堇琛迅速把腦袋埋到了胳膊裡。

如果是很久之前,我不會明白蘇堇琛所做的事情他的動作背後代表了什麼,可是現在的我豁然開朗了,有關他的彆扭,他的驕傲,他想的一切。

比如,蘇堇琛現在只是在害羞。

我湊近了他,抓住了他的手臂,笨拙地將他抱住了。

後來的後來,我有些試探地想告訴他關於我的事情,不過,他都是一副

“啥?啥?啥?”的奇怪樣子。

而某一天半夜,我突然醒來,就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

“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會有那樣奇怪的夢,夢到你愛上了其他人,要跟他結婚,氣昏頭了我的弄昏了你造成已定事實什麼的……最後決裂,還有,最後戰爭、爆炸……我們都死了什麼的。那些我都管不著,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我……”這裡消音,“我知道你討厭我,那就以你希望的身份和態度接近你好了,反正你身邊一直沒有出現特別的人,那麼我肯定是你的那個人了……”後面的也是消音,“這樣才是事實,那些,果然是夢。如果你也做過那樣的夢……”停頓,“不,沒有夢,我們都沒有做過那樣的夢。”

我忽然就覺得天空好像下起了雨。

就當作是一場夢好了,再也不要提起,就這樣好了。

歷史終究是朝著我曾經經歷過的方向前進,西元歷三三一七年,小範圍的戰鬥演變為全世界範圍內的世界大戰。其中,以奧利亞大陸和歐斯大陸為主戰場。

就算被稱為東方珍珠的沙伊亞城也因遭受了空襲,而變得破破爛爛的。不過,我們已經從沙伊亞城搬到了離沙伊亞城火車都要行進二十個小時的昌源市。

我還記上一次戰爭爆發後不久,我奮不顧身地參加了進去。在最後那一天,空襲突如其來。我組織疏散人群到地下,炮轟聲一片,最後的影像是蘇堇琛朝我飛奔而來大喊著什麼的身影。

蘇堇琛也是前線人員,負責情報攔截監聽的工作。我們很多年沒有見面說話,在某次我去彙報工作時,再見到了他,隨便地聊了聊,才知道他的現狀。

那日匆匆一見,就是死別。

每每回想到這裡,我就無比難過起來。

因此,在區域性戰鬥剛打響的時候,我就一意地要搬家。兩家的父母親也遷到西北部的鄉下,都安好。

不好的是,蘇堇琛整日悶悶不樂,因我不願意他去參加前線戰鬥。

以前經歷過的不幸,讓我分外珍惜現在的幸福。可是,我將衣服擰乾曬在衣竿上,抬頭望向那灰暗的天空,遠方似血的夕陽背景時,再次深深地感受到了不安和巨大的恐慌。

我與蘇堇琛已經兩個星期未曾說一個句話,這在結婚後還是第一次。在今天,我下定了決心要與他好好談談。

我拿著裝衣服的盆子進屋,他本來坐在桌子邊擺弄著菸草,見了我就馬上起身往裡屋走。

“堇琛。”我叫住了他,“我們談一談。”

蘇堇琛擰了眉,一副煩躁不安的樣子,最終什麼也沒說地坐了回去。

“堇琛。”我也坐了下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迅速地把頭撇了開去,但是沒有甩開我的手,我想這是個好現象,至少他不會丟開我的手,“我不再反對你去前線了。”

他驚訝地看過來。

我努力地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是在笑,說出了我的決定,

“但是我也要去。我們一起去。”

他頓時激動起來,似乎想要拍桌而立。

我卻按住了他的手,直直地盯著他的眼,

“不要反對,你明白的。”

他張了張嘴,最終懊惱地再次撇開了頭,手卻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眼前頓時模糊了,卻也笑了。

重生以後,我做的每一個重大決定都跟之前的人生不一樣。

而最後的這件事,我終究是做了跟前一次人生一樣的決定。

也許會得到跟前一次人生一樣的結果,而這一次,我也許沒有機會重來。

可是我不後悔。

因為不管這一次的未來是什麼,我們能擁有的只有現在,只活在現在。

儘管天國以先。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