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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而興、無德而終——‘第一代諸侯霸主’姜齊的衰落和滅亡

2023-01-10由 伯虎42 發表于 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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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襄王九年(前643年)冬,年過七十的‘諸侯霸主’齊桓公,因為老邁而病重,且不能起榻;而管仲、隰朋、鮑叔牙、甯戚、王子成父、賓須無等齊國賢臣先後去世以後,齊桓公所倚仗重用的奸邪佞臣——易牙、豎刁、衛開方等人,為了趁機攫取更大的利益和權力,居然隔絕了宮室內外,將病重、行動不便的齊桓公軟禁於宮中,與外界不得來往。

有道而興、無德而終——‘第一代諸侯霸主’姜齊的衰落和滅亡

隨後,易牙、豎刁、衛開方等又在公宮中的齊桓公寢殿外修築了高牆,不准他人進入探視國君,號稱‘使國君靜養、以隔絕外邪病氣’。

當時,齊桓公諸公子(準嫡子)因為都覬覦、窺探齊國的儲位(太子昭除外,他是保衛自己的儲位),想要確定儲君位置歸屬於自己,因此都顧不上去照看公宮中的父親齊桓公,而是在齊桓公與外界隔絕、齊國最高權力實際上處於無人掌握的這段時期,公然召集自己的黨羽、與其他兄弟們‘束甲相攻’,臨淄城內因此一片混亂,齊國的內亂由此開端。

而在諸公子相互攻伐的混亂時刻中,被佞臣困在宮中、且重病纏身的齊桓公,因為病情嚴重、飲食斷絕,又不得妥善的照顧,就連喝一口蜂蜜水的願望都辦不到;病餓交加之下,一代‘諸侯霸主’齊桓公於當年十月初七薨逝於公宮之內,可以說不得善終。

齊桓公薨逝以後,他的遺體一直留在公宮內,長達六十七天的時間內都無人前去為其收屍(齊桓公諸公子以及他們的黨羽大臣們都在相互傾軋爭鬥、爭奪齊國的控制權,根本無暇顧及宮中齊桓公的遺體)。

最後,齊桓公腐爛的遺體生出了屍蟲,然後都從宮室的窗戶上爬出來,爬到了外面的空地上,讓人不忍直視。

有道而興、無德而終——‘第一代諸侯霸主’姜齊的衰落和滅亡

直到當年十二月十四,齊桓公的庶長子公子無虧在激烈的內訌中擊敗了和自己爭奪權力地位的諸兄弟,又將齊國正統的儲君、自己的異母弟太子昭給驅逐出國後,才向內外宣佈自己繼立為齊侯(齊中廢公)。

隨後,齊中廢公向各個諸侯國遣使告喪,並將公宮中已經腐爛不堪的父親齊桓公的遺骸給收斂起來,但還未正式舉行的葬禮儀式,也沒來得及下葬。

以齊桓公的悲慘離世過程為標誌,中原諸侯聯盟的初代霸主——齊國,其維持了近三十年的霸業就此中衰,之後的歷任齊侯,再也沒能恢復先祖齊桓公時期的強盛霸業,只能勉強維護著齊國的‘諸侯大國’地位(其實也是色厲內荏、中看不中用)。

而齊桓公薨逝後,他的五個有資格繼位的公子,相互之間爭鬥了四十年,五個人都曾先後登上過齊侯之位(即齊中廢公無虧、齊孝公昭、齊昭公潘、齊懿公商人、齊惠公元),中間還隔了一個齊後廢公舍(齊昭公之子)。

在一連串發生的兄弟叔侄爭權內訌之中,齊國的國力持續衰落,再也無法跟上南方敵對的大國——楚國咄咄逼人的北上爭霸步伐,只能不情不願地跟隨後起的中原諸侯霸主晉國,與楚國及其聯盟進行(勉強)的對峙抗衡行動,但這時候的齊國,已經不再是諸侯爭霸戰爭的主角了。

有道而興、無德而終——‘第一代諸侯霸主’姜齊的衰落和滅亡

齊桓公之後的歷任齊侯,與第二代諸侯霸主——晉國(當然,對晉國的這個地位,齊桓公之後的歷代齊侯出於維護國家和自身的顏面、自尊心的原因,一直沒有公開承認過)的歷任晉侯之間,相互關係時好時壞,有合作也有分歧,而且是分歧一直大於合作的狀態。

齊桓公薨逝五十四年後,周定王十八年(前589年),齊桓公之孫齊頃公無野(齊惠公之子)想要趁著晉國在‘邲之戰’新敗於楚國之際,重建齊國的霸業,因此數次發起對晉國霸權的挑戰。但齊軍最終於敗於‘鞌之戰’,親自率軍出征的齊頃公幾乎被晉軍所俘獲(勇氣還是可嘉,但頭腦就太簡單了),晉軍還一直打到了齊國國都臨淄城下,幾乎攻克臨淄。

最後,遭遇‘圍城’的齊頃公不得不向晉國服軟,和晉國達成了新的‘和議’(當然有利於晉國),然後親自至晉都新絳,朝拜晉景公;這標誌著齊國終於在實際上承認了晉國的霸權(口頭上還是不服氣)。

又三十四年後,周靈王十七年(前555年),因晉悼公於兩年前病逝、晉平公新立,晉國最高權力掌握者尚未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素懷異志、不甘居於晉國之下的齊靈公環(齊頃公之子)想要趁晉侯初立、晉國朝政更替的好機會,背棄已經加入長達八十餘年之久的中原諸侯聯盟(其實,中原諸侯聯盟都是齊國所創立的,但現在的盟主已經是晉國了),與長久以來的老對手——楚國暗中通使結交,並依靠著楚國的支援,出兵討伐魯、衛、曹等親近晉國的盟國,擠壓晉國的勢力範圍,以達成最終取代晉國,恢復曾祖父齊桓公在世時的中原諸侯聯盟盟主地位,重建齊國已經丟掉了八十八年的諸侯霸業的‘偉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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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靈公的這些所作所為,已經是在公開挑釁晉國的‘霸權’地位了,因此,即使國家內部已經出現了‘卿士分權、國君架空’的分裂苗頭,但晉國依舊還是真正的諸侯霸主,晉國君臣對外還是同心協力、盡力維護幾代先君和先大夫們耗費無數心力和鮮血所創立的霸業;對齊靈公的‘挑戰’行為,晉國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強烈反擊’的應對。

暴怒不已的晉平公當即命晉中軍將荀偃為主帥,且晉國其餘五卿也盡出,率領著宋、衛、鄭、曹、莒、邾、滕、薛、杞、小邾等十國盟友,並晉國三軍共計十一國大軍,浩浩蕩蕩地出兵討伐齊國,晉平公本人也隨軍出征,以示對齊國挑戰本國權威的‘雷霆反擊’。

隨後,晉齊兩國之間爆發了‘平陰之戰’,率軍出戰的齊靈公在絕對優勢的晉國聯軍面前,瞬間被‘碾壓’,不得不狼狽逃回臨淄,平陰被晉軍攻克;齊靈公挑釁晉國不成,反被晉國聯軍攻入了境內,臨淄再一次被晉軍所圍困。

而齊國的京茲(山東平陰東南)、邿(山東平陰西南)兩邑也被晉軍所攻克,盧邑(山東平陰東北)被包圍,勉強支撐,無法派出軍隊支援被圍的臨淄城。困守城中的齊靈公一度想要棄守臨淄,逃奔郵棠(山東平度東南)避難;最後,是齊太子光和齊國諸臣的再三勸誡,齊靈公才勉強留在臨淄,和晉國聯軍對抗。

臨淄被晉軍圍攻一年之後,晉軍主將荀偃突發疾病,于軍中病逝,而此時的楚國,也開始出兵攻鄭(鄭國已經再一次改附晉國、放棄和楚國之前的盟約),藉以救齊。晉軍見打擊齊國、震懾其他諸侯(就是指楚國)的目的基本達到,一年以來,晉軍也在齊國境內掠取了大量戰利品,因此晉國繼任中軍將士匄這才順勢從臨淄城下撤軍回國,齊國總算沒有淪落到破城亡國的難堪下場。

有道而興、無德而終——‘第一代諸侯霸主’姜齊的衰落和滅亡

而晉軍撤軍之後不久,輕狂挑釁晉國、卻遭到慘敗打臉的齊靈公,因為這一次被晉軍沉重打擊、包圍國都一年、國力損耗殆盡所帶來的嚴重精神刺激,身心嚴重受損、突發疾病,最終於周靈王十八年(前554年)五月,薨逝於臨淄城。

齊靈公薨逝之後,在抵抗晉軍入境征伐之戰中立下了大功、卻被齊靈公放逐在外的齊(前)太子光,藉助齊國大臣崔氏的支援,除掉了齊靈公生前所改立的儲君公子牙(太子光異母弟),又誅殺了奉齊靈公之命輔佐公子牙的高厚、夙沙衛等臣子,然後順利繼位,即齊莊公(齊後莊公)。

周靈王十八年(前554年)十一月,剛剛繼位不久的齊後莊公與晉平公在大隧會面,然後舉行了和議,齊侯和晉侯再一次‘盟誓’;齊國從此完全承認了晉國的‘諸侯霸主’身份,齊後莊公將自己也放在了從屬於晉國的‘盟友’位置上(其實就是齊國已經自認為是晉國的‘小弟’了)。

從‘晉齊平陰之戰’開始,中間經過‘臨淄之圍’,最後以‘大隧會盟’圓滿結束為標誌,當年由齊僖公所開創、齊襄公所維持、第一代諸侯霸主齊桓公所繼承併發揚光大的齊國‘霸業’,至此徹底宣告終結。

其實,早在九十年前,齊桓公薨逝之時,齊國的霸業,實際上就已經結束了;但從齊中廢公始,齊孝公、齊昭公、齊後廢公、齊懿公、齊惠公、齊頃公、齊靈公,這八代齊侯一直都不願意面對這個現實,而是強撐著‘大國’的地位,死抱著‘諸侯霸主’後裔之國的面子不肯放手;最終,在齊靈公手中,齊國被晉國給徹底打垮,拼命維護的‘大國面子’也跌得粉碎,再也拾不起來了。

有道而興、無德而終——‘第一代諸侯霸主’姜齊的衰落和滅亡

齊後莊公之後的齊國,不光從實際上、也從心理上放棄了繼續與其他諸侯強國展開‘爭霸’的意圖(晉齊大隧盟約為標註),而自居於‘諸侯霸主’晉國的‘從屬盟國’;齊桓公當年的赫赫霸業,已經隨風消逝而不見。

晉齊‘大隧之盟’達成後一百六十三年,周安王十一年(前391年),當初被齊桓公所收留的那個陳國流亡公子——曾奉齊桓公之命,為迎接周太子鄭的參會,而在首止修築宮殿的齊國工正陳完(田敬仲),他的九世孫、齊國時任國相田和,攜田氏(陳氏)家族在齊國一百年的耕耘、奮鬥成果,在先後消滅了齊國國內所有權力、地位競爭者、並取得了齊國的一切軍政大權之後,在這一年,將齊桓公的八世孫、齊國傀儡國君齊康公貸(也是齊靈公的五世孫)給放逐到海島之上(山東煙臺芝罘島),僅給一城作為食邑(後來也被收回),以奉太公望、齊桓公等姜姓呂氏齊國曆代先君之祀。

放逐了名義上的主君齊康公之後,田和在齊國自立為齊侯,一切起居出入、治國理政,都用諸侯的儀制;不過,田和的自立為君,暫時還沒有得到名義上的‘天下共主’——周王室的承認,以及其他諸侯的認同。

周安王十六年(前386年),田和以珍寶禮器去賄賂天子(就像三百年前的曲沃武公一樣),再加上同為‘以卿士取代主君’身份、自行登位的魏國國君魏文侯(三家分晉卿士之一)的居中游說,天子周安王一是拿人手短、二是不識相的話恐怕有麻煩,因此順水推舟,正式冊立田和為‘齊侯’,名列周室諸侯之列。

這一段齊國更易國君的歷史,即著名的“田氏代齊”,田和就是田齊的第一任國君——(田)齊太公(與姜齊第一任國君——齊太公望、也就是姜子牙的諡號一樣)。

有道而興、無德而終——‘第一代諸侯霸主’姜齊的衰落和滅亡

周安王二十三年(前379年),被田和放逐於外的姜齊末代國君齊康公貸,在苦苦捱了多年以後,終於死在了海島之上,姜齊至此絕祀,延續了六百六十七年之久的姜姓呂氏齊國,也同時結束了最後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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