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首本中華鳳頭燕鷗繪本，捧得大鵬自然童書首設“黑臉琵鷺獎”

讀創/深圳商報記者 張妍 通訊員 孫瀟瀟

11月19日，第五屆大鵬自然童書頒獎典禮在大鵬所城怡文樓大鵬自然童書館舉行，今年首設“黑臉琵鷺獎”。

大鵬自然童書獎發起人南兆旭表示，從本屆開始特設“黑臉琵鷺獎”以表彰灣區主題童書，黑臉琵鷺是最具灣區特色、也深受市民喜愛的鳥類，以此命名童書獎項，寓意粵港澳大灣區山水相依、萬物共生、血脈相連。

黑臉琵鷺是䴉科、琵鷺屬鳥類，屬全球瀕危物種類別之一。列入中國《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2021年2月5日）一級。作為東半球候鳥最重要棲息地和南北遷徙通道中轉站之一，深圳灣和香港米埔內后海灣近年來每年迎來越冬停留的候鳥約10萬隻，其中便有黑臉琵鷺。今年更出現了100多隻黑臉琵鷺在地處深圳灣的廣東內伶仃福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同框”的罕見景象。

無獨有偶，大鵬自然童書首個“黑臉琵鷺獎”頒發給了《珍稀動物在中國：起飛吧，燕鷗小一》，書中主角中華鳳頭燕鷗，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目前在全世界已知數量只有150多隻，且因行蹤難以捉摸，被人們稱為“神話之鳥”。

讀創記者專訪了此書著者秌秋，她說，繪本創作組曾為了收集一手資料，連續兩年在繁殖季前往浙江省寧波市象山縣韭山列島的保護區“偷窺”“神話之鳥”，與科研人員和志願者們同吃同住同觀察。

第一眼被幾千只“黑白灰”整懵了

看到這本書名的字首是“珍稀動物在中國”，就知道這應該是一個系列。

秌秋告訴記者，自己所在的壹勺文化確實準備與公益組織合作出一套關於中國珍稀動物的童書。“一開始，我們的設想是沿著長江黃河‘尋找’珍惜動物，從高山寫到大海。”機緣巧合之下，他們遇到了浙江市鳥類與生態研究會和阿拉善SEE江南專案中心的成員，談到了中華鳳頭燕鷗的故事。“中華鳳頭燕鷗不僅珍稀，而且從1937年到2020年中間消失了63年，加上名字中又有‘中華’兩字，與‘珍稀動物在中國’的題目很契合，所以我們決定選擇中華鳳頭燕鷗為第一本書的主角，把從高山到大海的順序‘顛倒’了一下，變成從大海到高山。”

《起飛吧，燕鷗小一》是由拯救“神話之鳥”專案資助編寫出版。拯救“神話之鳥”專案由浙江自然博物院、象山韭山列島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舟山市定海五峙山列島鳥類省級自然保護區、阿拉善SEE江南專案中心和杭州市鳥類與生態研究會共同發起，旨在透過對旗艦物種——“神話之鳥”中華鳳頭燕鷗的保護、監測和研究，在中國探索海鳥種群恢復的新方法，尋求有效保護和管理海鳥棲息地的途徑，並開展海鳥和海洋生態保護的公眾科普宣傳。

決定以中華鳳頭燕鷗為主角後，繪本創作組便開始與範忠勇老師他們一道前往韭山列島，踏上了尋“鷗”之路。

韭山列島位於舟山群島最南端，而中華鳳頭燕鷗所在的鐵墩島，從韭山列島還得坐2個多小時的船才能抵達。鐵墩島上只有簡易碼頭，船隻停泊需要靠潮水漲起。

鐵墩島

“我們第一次上島是在2020年6月，在島上住了幾天，此次觀察到了剛剛出生的燕鷗寶寶。”鐵墩島很小，秌秋說自己第一眼感覺，整個島不過一個足球場大小。但在寫書的過程中，範忠勇老師為了更加準確地描述鐵墩島的環境，加上礁石和能夠露出水面的區域都算進去，鐵墩島也不過4個半足球場大小。

中華鳳頭燕鷗跟近親大鳳頭燕鷗“混居”，肉眼觀察的比例基本上是1：1000。如何在1000只大鳳頭燕鷗中尋找那一隻中華鳳頭燕鷗？上島前秌秋做了很多功課，科研人員還給了他們一本內部資料。

“滿懷信心”的秌秋上島後，把包一扔直奔觀測小屋。“平時小屋的窗戶是關著的，只能聽見嘎嘎的鳥叫聲。一拉開窗，我就傻眼了，那就是幾千只‘黑白灰’！”她說，儘管心中不停默唸中華鳳頭燕鷗與大鳳頭燕鷗的外形區別，但那一刻滿眼的“黑白灰”，她端著望遠鏡，愣是一個多小時一無所獲。

從視窗用望遠鏡觀察

後來，範忠勇老師告訴她往什麼方向看，身體比較白的，嘴上有一段黑色的……慢慢的，秌秋從懵懂中逐漸清晰，當找到第一隻後，很快就能從一堆大鳳頭燕鷗中找出十幾只中華鳳頭燕鷗。

直到後來寫書時，秌秋對這一段“千里尋一”的場景印象深刻，她想在書本扉頁加上這樣一幅畫面，讓小讀者們也體驗一下眼力大考驗，只是那種震撼很難用一頁畫面表達出來，經過商議，最後把鐵墩島的地圖放了上去，讓小讀者對中華鳳頭燕鷗的棲息地有個更加直觀的認識。

漫天飛舞的燕鷗

一週洗一次澡還不是志願者最難過的關

“兩年裡，創作組去過鐵墩島四五次，看見燕鷗求偶，築巢，孵蛋，掐架，幼鳥出生，餵魚，後來參與幼鳥環志，還看見幼鳥到海邊學飛。中華鳳頭燕鷗每年只有在繁殖期的4個多月待在鐵墩島，8月臺風后，它們便帶著會飛的幼鳥離開。”秌秋說，書裡講述了一位新手志願者小Q跟隨鳥類學工作者一起守護中華鳳頭燕鷗就是現實中的場景。

科研人員和志願者上島

2008年夏季，透過招引恢復，4只中華鳳頭燕鷗在舟山定海五峙山列島繁殖成功，生下2只幼鳥。後來，科研人員每年招募兩批志願者輪流駐島，每批兩人駐守兩個月。

要成為這樣的志願者需要具備什麼條件嗎？秌秋說，真正體驗後發現，觀測志願者除了熱愛自然，熱愛鳥類外，首要條件就是要會做飯。因為在這樣一座小島上待兩個月，不會做飯可是個大難題，工作內容和觀察技巧是有專家培訓的。

觀測志願者除了熱愛自然，熱愛鳥類外，首要條件就是要會做飯

近兩年，島上的生活條件才逐漸改善。除了在碼頭上加了欄杆扶手外，還增加了工作間，增加了太陽能儲能板，翻修了洗手間。但是島上連淡水都要從韭山列島運送過來，因此志願者一週才能到韭山列島本島洗一次澡。

原來“洗澡”還不是志願者最難過的關。“因為在島上，根本顧不上洗澡，碰上了梅雨天連衣服被子都是一直溼答答的。”秌秋開玩笑說，最難過的關其實是“寂寞”，別看兩個人在一起開始聊聊天，但日子久了，話也不想跟對方講了。所以，志願者首先要學會如何耐得住寂寞，如何調解自己的心情。

“聽範忠勇老師講，當年他們在劉水華老師的帶領下，不怕艱苦，不怕寂寞，在浙江沿海幾千個島嶼之間尋找中華鳳頭燕鷗，併為保護它們堅持了近20年時間，中間有太多感人的故事。但因為第一本書所要講述的主要是中華鳳頭燕鷗的特徵、習性和繁殖過程，所以裡面刪掉了很多關於人與鳥之間的故事。”秌秋說，這些故事都將留待續集講述。

這本書既要科普中華鳳頭燕鷗的知識，又要讓孩子們感興趣，就不能有太多專業術語，不能太過生澀，也不能是天馬行空的故事。燕鷗膽小，不方便一直有人類去打擾，專業資料來自範老師他們，秌秋說她負責讓內容變得有趣，文字稿經過反覆修改了20多版，才得到了編輯的認可，接下來還有不斷的微調。她說，繪本里小Q的設定來自志願者的真實工作和生活，她特別感激的是來自志願者謝勇東的幫助，“東東是2020年的住島觀測志願者，也是唯一一位連續住島4個月的，他對燕鷗的細緻觀察和對鳥類的喜愛給我很多靈感和啟發，關於島上的環境，島上的生活，以及燕鷗的照片和影片，我都是隨時問他要，每次都是有求必應。”

“我們願意做得更加精緻，因為這樣才能讓這本書經得起考驗。”她說，除了知識準確外，他們更注重內容好看有趣，因為只有這樣小讀者才願意讀，才能認識中華鳳頭燕鷗這種珍稀鳥類，才有可能去保護它們。

“下完海”後馬上“上山”

書中不僅用了鐵墩島的真名，還繪製了鐵墩島的地圖。此前，鐵墩島上曾發生過漁民上島撿鳥蛋販賣，導致中華鳳頭燕鷗繁殖失敗的事情。這樣多資訊“洩露”，難道不怕舊事重演嗎？

秌秋說，經過跟科研人員的反覆溝通，認為應該把最真實的情況介紹給小讀者。“一是因為每年的燕鷗繁殖季期間，在鐵墩島附近的海面上有一艘保護區的護島船駐守，警示靠近鐵墩島的各類船隻。另外主要是因為近年來保護區做的宣傳到位，包括中華鳳頭燕鷗在內的海鳥保護知識不斷在浙江沿海傳播，告訴沿海居民和海釣愛好者，儘量不要在繁殖季登島，避免打擾了它們的繁殖。”近些年，中華鳳頭燕鷗種群數量穩定提升，象山韭山列島和定海五峙山列島已經成為中華鳳頭燕鷗全球兩個最為重要的繁殖棲息地。

“下完海”後，“珍稀動物在中國”的第二本就要“上山”。秌秋說，第二本將瞄準滇金絲猴。滇金絲猴是目前生活在海拔最高的非人類靈長類動物，探尋滇金絲猴的過程中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海拔關，尤其是從上海這樣零海拔地區來的秌秋。“剛到雲南白馬雪山時，前兩天都在‘高反’，頭疼，頭暈，爬山時每十步都要歇一會兒。當地科研人員都練出來了，爬山速度特別快，我們根本跟不上。”

她說，在鐵墩島尋找中華鳳頭燕鷗是在一小塊密集的區域，從上千只燕鷗中找出；而尋找滇金絲猴，是在廣袤的森林裡，在高高的樹上，仰頭尋找，難度似乎更大。

此次獲獎是秌秋首次獲得自然童書類獎項，她認為對自己持續在自然童書上的創作是一個莫大的鼓勵，“這兩本書的創作週期都長達兩年，自己也會經常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給小朋友們講科普。”最讓秌秋高興的是這個獎項叫“黑臉琵鷺獎”，黑臉琵鷺和中華鳳頭燕鷗都是珍稀鳥類，小讀者們很容易一次記住兩種鳥類的名字，對於愛護珍稀鳥類知識的傳播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當年孵化出的中華鳳頭燕鷗幼鳥展翅高飛了

（本文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審讀：孫世建 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