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童子》376：討說法

將玄青道長送走以後，我站在原地出神。

我在想玄青道長說的，和當初南陰大師和的講的，出入不大，唯一不同的是，玄青道長說無劫每一個甲子入世渡的最後一劫是‘蒼生劫’，而南陰大師說司意渡的是‘人劫’。

司意之所以過人劫，是償還他前世與司家的善緣，要為司家誕下血脈。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迷？”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我轉過頭去，看到司意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後，我告訴他：“我知道你某一世是誰了！”

“是誰？”他笑了笑，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臉上，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周圍到處都是人，我怕被別人聽了去，就踮起腳來往他耳朵旁湊。

他也感覺到我要說悄悄話，便自覺地低下頭來。

我就在他耳邊小聲說：“純陽，明末時期的一個得道之人，玄青道長都得叫你一聲師祖呢！”

“我這麼厲害呢！”他不以為意地應道，然後目光看向外頭提議：“廟裡今天也沒什麼事，這裡是你外婆的故鄉吧？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啊！”我爽快地答應了！

“去哪裡，我也要去！”重來在旁邊跳了出來。

我一時有些尷尬，因為我感覺得到，司意是想單獨和我出去走走。

不過重來昨晚做了回人，今早要是再撇下他，恐怕得鬧騰，所以我商量著看向司意，他只好大氣地點頭道：“那就帶他一起去吧！”

我們三走到廟場外，沿著滄江往上游走。

江邊風很大，這個天氣，也沒什麼人，我們和司意都很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重來突然走在我旁邊說：“寧免，我上上輩子就是這江裡的一條河豚，我活了好久呢。”

“上上輩子的事你都記得？不喝湯啊？”我打趣問道。

“沒喝湯，發湯的時候橋上震了一下，把湯打倒了，就沒喝上！”

“還有這事兒呢！”

“可不是嗎，真倒黴，後來好不容易可以當回人了，光是等投胎就等了好久，還讓我遇上宋金峰這個王八羔子，斷了我的投胎路！”一提到這個事兒，他就暴躁了起來。

我趕緊勸道：“你別罵了，他魂兒都沒了，你現在不都是人了嗎？”

“對，我是人了！我是人啦！哈哈哈！”重來開心地在江灘上跑了起來，那樣子就是個開心的小孩。

見他跑遠了，司意問我道：“它終究不是人，你打算怎麼處理它啊？”

我怔了一下，最早讓它留在宋金峰的身體裡，是沒有辦法，現在過了這些時間，我都已經把重來當成自己的家人了！

司意立刻就看出，我心裡的想法，他神情有些擔心地說：“如今你已經在廟場將姜古門給立了起來，廟場皆是以正道為名，如果到時候他們借重來的存在向你發難，你該怎麼辦？”

其實昨天就有五廟的人在拿重來說事了，所以司意的擔心，並非是空穴來風。

“可是，重來它跟了我以後，沒有害過人了，而且，我覺得它……”我沒有將話說下去，而是將目光看向司意。

“你覺得它怎麼？”

我停下腳步，坦率地說：“我覺得它很像當年的寧無劫，無劫那時候就是我走哪兒，他就去哪兒，我一有危險，他總會想辦法救我！”

當年寧無劫的出現，是我最絕望的時期，如果當時沒有寧無劫的話，我不清楚我是否能堅持下去，所以那段記憶，對於我來說實在太寶貴了！

司意聽我講這個以後，沉默了片刻，再往前走時，他突然主動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心。

他手的溫度暖暖的，就像今天的太陽一樣。

他拉著我往前走，柔聲對我說：“小免，你的無劫現在回來了，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但是你如果真的是為了重來好的話，應該找到方法，讓重來重新去轉世投胎才對，它佔用已死之人的肉身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長久之道，時間越久，反而對它越不好。”

司意說的，我又何嘗沒想過呢。

“可是重來的靈魂，長在了宋金峰的肚子裡，要想把它從那身體裡分離出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拿刀把肚子刨開，不過宋家人並不想損壞宋金峰的身體；最主要的是，重來它自己不願意出來，它想做人！”

此刻，重來還開心地在前面跑跳著呢，要是讓它知道，我們兩在後面商量，怎麼將它從宋金峰的肚子裡刨出來，它能馬上、將我倆凍成冰棒兒吧！

本來以為對於重來的事，可以從長計議，沒想到我們從江邊回到姜古廟時，就出事了！

遠遠看到，九娘在廟場大門處等我們，見我們回來，便焦急地跑了過來。

“門主，出事兒了，快回去吧！”

我看了一眼司意，他安慰道：“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回去看看是什麼事！”

我們三人回到姜古廟，發現廟門外，赫然擺放著一口棺材。

棺材旁邊，站著的全是五廟的人，其中就有前一天和我鬥法的靈妙子、萬神師等人。

我仔細看了一眼，那棺材是黑色的，棺材裡躺著一具男屍，是橫死的，離得太遠，不知道是誰。

但是都抬到姜古廟外頭來了，肯定不是咱們自己廟裡的人。

我剛走近，陳四娘還有孫菲菲都走了過來，孫菲菲對我說：“剛你們一出去沒多久，這些人就抬著那口棺材過來了，嚇死我了免免！”

陳四娘小聲對我講：“昨晚會仙觀的一個道士橫死了，死得蹊蹺，那靈妙子著急其他四廟的人過來，說是咱們廟裡有髒東西，殺了那個小道士，現在過來向我們討要說法呢！”

“會仙觀的道士？”我朝那棺材走去，會仙觀的其他道士此刻全都激憤難平，立刻擋在前面，不准我靠前。

有人更指著我的臉怒罵道：“就是你這個妖女害死我大師兄，殺人償命！”

大師兄？我立即問道：“棺材裡躺著的人是沖和？”

張水火的大弟子，沖和！

靈妙子走出來道：“沖和就是你殺的，你在這裡裝什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