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保亭記憶

保亭記憶

■ 陳亞冰

真正離開保亭黎族苗族自治縣（以下簡稱“保亭”）之後，我才發現，我對這個地方是如此的惦記。每個人都是生活在各種貪慾之中，我應該也是因為貪慾了保亭的這份最初的美景，所以念念不已吧。

以前，坐車經過保亭縣城，只見一帶流水將縣城包裹起來，沿岸有好多柳樹，青青翠翠的，柳枝長長地垂下，風過則輕舞。往五指山方向的河道上是一座鎖鏈吊橋，靠近七仙大道的有一座橋，橋上是黎族元素廊坊建築；過橋即是七仙廣場，也是每年舉辦七夕嬉水節的主場，周圍是仿黎族船型屋元素的二三層吊腳樓。這個建築群有豐富的黎族圖紋，如蛙紋、稻穗紋等，都漆成紅色的，非常醒目。每次我都驚歎，如此景緻，為什麼汽車不停一停，我也可以偷得半日閒流連徜徉，釋放我自熱鬧城市帶來的浮躁。

後來有幸駐足保亭，山上山下共待了三年。從開始居住在保城河邊的房間，到住縣城農場的場部宿舍，再後來的七仙嶺山門上去那些農墾高爾夫球場附近的公司員工宿舍，這樣的居住環境變化，讓我可以品嚐到保亭縣城的另一番風味。

在縣城居住的時候，我喜歡在吃完晚飯後到保城河邊走，從頭到尾走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七仙廣場閒逛，看保亭縣城人的夜生活。在傍晚吹著山風，清涼自在。有時候，我喜歡跑到鐵索橋上吹風，那風，從山林中沿著河道吹來，撒歡兒吹著，像蟢子在水面跑過，一直吹到橋上發呆人的衣服、臉蛋和雙手。橋在行人的步行中晃動，這種場景，如今回憶起來還是蠻有趣的。

在山上，每天都在蔥蔥郁郁的植物叢中，遠眺到七仙嶺，還有天上的雲彩，有時候還有月亮當背景，甚是清美。不過，我喜歡從山上徒步到縣城，一路下山，走走玩玩，東看西看，有時候也會發現一些有趣的小景色，就抄小路拐進去瞧一瞧，再返回繼續下山。記得下完緩坡，是一個帶狀月亮廣場，有一些紅色仿木水泥觀賞亭子，還有芭蕉葉雕塑——以前並不知道月亮廣場的名字，我便自娛地給它取名芭蕉葉公園。累了，正好坐著亭子裡，吹風，看日光漸漸暗下去，高空的彩霞也漸漸變暗淡下去。在城裡閒逛一番，盡興了，有時候也徒步上山，但更多的時候是坐中巴。

閉上眼，保亭留在記憶裡的，是蔥鬱的綠色植物，是清涼而靜謐的夜晚，是生活在這如桃源般的怡然的人——這裡的一切，彷彿遠離了喧囂、鬱躁的塵世。我成了朋友們眼裡的“仙人”，或者說是閒人。

七仙嶺原來是畸指嶺，以形狀命名。傳說裡有村民被蚊子精禍害和戰勝蚊子精的故事。後來，山名變成七仙嶺，這就不僅僅是一座山在時代中的神話傳說內容的變化，它更是指向了一種生活的情趣，一種文化潛在旨趣。關於七仙，我們會想到董永偷了七仙女裙裳不得歸天庭的美麗神話，二人在人間結婚生活，還有七夕鵲橋相會的故事。保亭一年一度的嬉水節也是在每年的七夕節，寄予愛情浪漫和幸福生活的期盼願望，可謂天時地利人和。因此，每年都吸引了熱戀的情人來此赴會，在此山盟海誓，而單身的姑娘和小夥們也期待在這裡邂逅一生的情人。

在保亭，攀登七仙嶺是最難得的體驗。我有過三次攀登七仙嶺的經歷，有晴天，也有忽然來點陰雨的天氣，行經的棧道、巖壁、沖天大樹、虯龍藤蔓、溪流以及所見到的灌木、花卉、飛鳥，所收穫也是不盡一致而有趣。讓我記憶深刻是山頂的小平臺處，還有一個傾斜坡面的峰巖，接住垂掛的鐵鎖鏈，再上去又是一個小平臺，空間逼仄，有水泥柱和鎖鏈圍繞著，風吹山峰帶來的聲音以及俯瞰腳下的淵藪，讓人膽戰心驚。從上面下來的時候，需要倒退慢慢錯腳，有節奏地鬆緊手中鐵鎖鏈，風來時，人身晃動，一直到腳著陸平臺處才如還魂一般。七仙嶺當然比不上五嶽之首的泰山了，但是，如此險峰的攀登情趣，也是會讓我們想起杜甫的“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保亭，在2010年之前，我和她還是陌生的，誰會想到之後她竟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在文字裡，在夢裡，在現實的具體情境中，頻頻地腳踏保亭的土地，見著保亭的朋友，喝了保亭的酒水，入夢。像戀愛一樣，有個人會讓你惦念，有個地方會讓你牽掛。這個地方就像一個拴牛的木樁子，總令你不自覺地繞著它轉啊轉，讓你念念不已——這隻能說明，你動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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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梁寧

伍祁榕

值班主任 | 鍾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