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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巷》裡的愛情和鄉愁

2022-02-24由 中國青年報 發表于 畜牧業

雨巷作者表達什麼情感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彳亍著,

冷漠,悽清,又惆悵。

她靜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的,

像夢一般的悽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

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牆,

走盡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裡,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雨巷》

1927年,戴望舒二十二歲,在好友施蟄存的老家松江鄉下,寫下了這首讓他聲名大噪的《雨巷》。十八歲那年,筆者讀到《雨巷》,不禁被詩中的丁香花迷住,無法想象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花,可以用來形容這樣一個姑娘。杜甫說“丁香體柔弱,亂結枝猶墊”,李商隱說“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弱、香、愁等三個特點,讓丁香花充滿迷人魅力。有哈爾濱的朋友說,丁香是一種紫色的、芳香濃郁的極美的花兒。可是,詩中雨巷裡的姑娘,芳香分明應該是淡淡的,似有若無。於是,筆者的好奇心愈發濃重起來。去年12月,在延安棗園看見了一株丁香樹——枝杈高過窯洞,讓人驚訝於它的高大與蕭瑟。

《雨巷》中最令人驚豔的,是丁香一樣撐著油紙傘的姑娘。這個獨自徘徊在雨巷裡的姑娘,大概是有著什麼心事的。她柔弱,惹人心疼;她美麗,令人嚮往。然而,她與“我”是沒有什麼交集的,她不過是“我”的驚鴻一瞥,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我”只是愛慕著她,牽掛著她,想象著她。年輕的戴望舒,心目中理想的物件,便是這有著太息一般眼光的結著愁怨的姑娘。全詩用詞溫柔細膩,有著幾分纏綿、幾分豔羨,把一個憂鬱的姑娘描繪得太過美好。於是,許多年來,這個丁香一樣的姑娘便成了不少文人雅士的夢。愛情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戴望舒以一捧丁香花便說清楚了。這便是詩歌的魅力。

小巷子是到處都有的,每個城市都應該有自己的小巷子,它是城市的過去和記憶。美麗的姑娘除了站在橋上,也往往會在小巷子裡走一走。戴望舒的故鄉浙江杭州,除了有美麗的西湖,還有許多小巷子。那時,躲在鄉下的他,會不會思念自己的故鄉,思念故鄉的小巷子?在《雨巷》中,除了第一節,戴望舒把筆墨都花在姑娘身上了。她的顏色、她的芬芳、她的憂愁,讓人印象深刻。事實上,這個姑娘是否實有其人,還要打個問號。或許,這只是一種修辭,是“我”對女性的完美想象。撐著油紙傘的,不一定是姑娘,也可能是其他人。油紙傘這樣的物件,很有年代感。在詩中一出現,畫面就有了做舊的效果。

讀詩過程中,如果我們把注意力集中於環境上,便會發現這不是隨便的一條巷子。這條巷子,一定要很長,下著點小雨,沒有小商販嘈雜的叫賣聲。這樣一條有性格、有格調的巷子,才盛得住結著愁怨的姑娘,才可能有浪漫的故事發生。所以,全詩的關鍵詞是“雨巷”。如果沒有悠長、寂寥的雨巷,是不會有丁香一樣的姑娘的。換句話說,丁香一樣的姑娘,是為雨巷而生的,也註定會在雨巷中消亡。雨巷裡,當然不只有這個姑娘,還有憂鬱的年輕詩人。從某種意義上說,姑娘不過是“我”的另一種表述罷了。

詩中,“她”出現的次數最多,作者反覆吟哦。可是翻來覆去地說,也不過是顏色、芳香和愁怨,連用詞都不太變化。原因在於,“她”是虛寫,“我”才是實寫。這個撐著油紙傘的姑娘,與“我”一樣沉默,“冷漠,悽清,又惆悵”。小巷裡,載著“我”的許多鄉愁。沉浸在鄉愁中的人,是會自動過濾掉許多不需要的資訊的。詩的最後,“她”果真是要消散了的,果真不過是搭配著小巷出現的一個應景人物。這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悵,本質上是屬於“我”的。而“我”,是屬於小巷的。小巷,承載著“我”的許多回憶和情感。

遇一場雨,想象一場愛情;一條小巷,載滿淡淡鄉愁。這種愛情和鄉愁,足夠攪亂一池春水。《雨巷》的音韻、節奏都極美,可謂好讀好懂好記。讀罷,我們似乎都惆悵了。然而施蟄存說,等年長了些,就不該喜歡《雨巷》了。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