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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幽默:曹夢九縣長審雞案

2022-01-24由 管窺名著 發表于 畜牧業

雞嗉皮現市場賣多少錢一噸

黑色幽默:曹夢九縣長審雞案

在雞市上。

曹縣長紅臉膛,暴凸眼睛,方口,唇上兩撇八字鬍。他身穿藏青色中山服,頭戴咖啡色呢禮帽、手持一根文明棍。

曹縣長正在處理一起糾紛,圍著眾多的人看,羅漢大爺不敢造次上前,牽著騾子,擠在人圈外。千頭攢動,遮擋視線,看不到人圈裡的節目。羅漢大爺靈機一動,跳上騾背,居高臨下,把圈裡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曹縣長是個大個子,他身邊站著一個精悍的小個子,羅漢大爺猜想,這一定是那兵士說的“顏爺”了。曹縣長面前,兩男一女垂手拱立,都流汗滿面。中間那個女人除了流汗還流淚。一隻肥大的老母雞,坐在那女人腳前。

“青天大老爺,”那女人哭哭啼啼地說,“俺婆婆得了血山崩,沒錢抓藥,才來賣這隻下蛋的母雞……他,硬說這雞是他的……”

“這雞就是俺的,這女人來賴,縣長不信,俺的鄰居做證。”

曹縣長指著那個戴瓜皮小帽的男人問:“你能做證?”

瓜皮小帽說:“縣長大人,小人是吳三老的鄰居,他家這隻雞天天跑到俺家,去跟俺的雞搶食,俺老婆為這事還老大不歡氣呢。”

那女人急得嘴扭鼻動,說不出話,捂著臉大哭起來。

曹縣長摘下禮帽,用中指挑著,搖了幾圈,又戴到頭上。

曹縣長問吳三老:“今天早上,你家的雞喂的什麼食?”

曹縣長摘下禮帽,用中指挑著,搖了幾圈,又戴到頭上。

吳三老轉轉眼珠,說:“喂的穀糠,還拌著麩皮。”

瓜皮小帽說:“不假不假,我去他家借斧子,親眼看見他老婆在那兒拌雞食呢。”

曹縣長問那哭著的女人:“這位鄉下女人,別哭,我問你,你家的雞今天喂的什麼食?”

那女人抽泣著說:“喂的高粱。”

曹縣長說:“小顏,殺雞!”

小顏手腳異常麻利地割開雞嗉子,用手一擠,擠出一攤粘粘糊糊的高粱米粒。

曹縣長梟笑兩聲,說:“好一個刁民吳三老,這雞是為你殺的,你拿雞錢吧。三塊現大洋!”

吳三老膽戰心驚,掏出兩塊大洋又二十個銅板,說:“縣長老爺,俺身上就這多麼錢啦!”

曹縣長說:“便宜你!”

曹縣長把大洋和銅板都給了那女子。

那女人說:“縣長大老爺,俺的雞不值這麼多錢,多了俺不要。”

曹夢九雙手加額,啊呀一聲,說:“好一個善良忠厚的良家女子,曹夢九向你致敬!”他雙腿併攏,摘下禮帽,對那女子鞠了一躬。

那鄉下女人愣了,只把一雙淚眼瞅著曹夢九,半晌,她才清醒過來,跪在地上,連呼:“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

曹夢九用文明棍挑著那女人的胳膊,說:

“起來,起來。”

鄉下女人站起來。

曹夢九說:“看你衣衫襤褸,面黃肌瘦,進城賣雞為婆母治病,一定是個孝順媳婦,本縣長最重孝道,獎罰分明。快快拿著錢,回家為你婆婆治病。帶著這隻雞,褪毛開膛,煮給你婆婆吃。”

那女人拿著錢,提著雞,千恩萬謝地走了。

賴雞的吳三老和做偽證的瓜皮小帽在大太陽底下,瑟瑟地打抖。

曹夢九說:“刁民吳三老,把褲子扒下來。”

吳三老忸忸怩怩地不肯脫。

曹夢九說:“你青天白日之下,欺壓良家婦女,還有什麼廉恥?你知道‘羞’多少錢一斤?扒下褲子來!”

吳三老把褲子脫了。

曹夢九脫下一隻鞋,扔給身邊的小顏,說:“打他二百,四瓣分瓜!”

小顏提著曹縣長的厚底布鞋,一腳踢倒吳三老,對準那朝天的屁股,左打五十,右打五十,打得吳三老哭爹叫娘,告饒不疊,那兩瓣屁股眼見著就膨脹起來。打完屁股又打臉,也是左五十,右五十,吳三老連叫也不叫了。

曹夢九用文明棍戳著吳三老的額頭問:“刁民,還敢不敢胡作非為了?”

吳三老的嘴被腫脹的腮幫子擠得開張困難,在地上搗蒜般連連叩頭。

“還有你!”曹夢九指著偽證人說,“你編造謊言,舔腚拍馬,世上這種人最無恥,本縣長不想打你,你那腚臊肉髒了我的鞋底,賞你點甜頭,讓你好再去舔富漢子腚——小顏,去買碗蜂蜜來。”

小顏緊著往外走,圍觀的人閃開一條路。假證人跪地磕頭,連瓜皮小帽都磕掉了。

曹夢九說:“起來起來起來,我一不打你,二不罰你,買蜂蜜給你吃,你還求得哪家子的饒!”

小顏端著蜂蜜回來。曹夢九指指吳三老,說:“塗到他腚上!”

小顏按翻吳三老,找了一塊木片,把一碗蜂蜜均勻地塗在腫脹的屁股上。

曹夢九對偽證人說:“舔吧,你不是想舔腚嗎?舔吧!”

偽證人磕頭嘭嘭響,叫著:“縣長老爺,縣長老爺,小人再也不敢了……”

曹夢九說:“小顏,準備鞋底,給我狠狠地打。”

偽證人說:“別打,別打,我舔。”

偽證人跪在吳三老腚後,伸出舌頭,一點一點地舔那些粘粘稠稠拉著透明絲兒的蜂蜜。

圍觀的人臉上都熱汗涔涔,表情難描難畫。

假證人緊舔慢舔,一邊舔一邊嘔吐,把吳三老的屁股作弄得柳暗花明。曹夢九看看時機已到,喊一聲:“住嘴吧,畜生!”

舔腚把褂子往上一掀矇住了頭,趴在地上不起來了。

黑色幽默:曹夢九縣長審雞案

這是一個超現實的故事!純粹的黑色幽默!我們讀來不覺暗笑,也不覺脊背發涼,頭髮直豎。

曹夢九縣長經常巡檢鄉里,出行簡單,因此能融入百姓之中,觀察到百姓的真實生活,得到百姓生活的第一手情況資料。有些官員到地方視察如T臺走秀,嘴臉朝天,視百姓如無物,拍了照,留了痕跡,又像嫖客怕抓一樣溜之大吉了。

這是一個超現實的故事!純粹的黑色幽默!我們讀來不覺暗笑,也不覺脊背發涼,頭髮直豎。

曹縣長見問題不是躲著走,而是圍上來,主動衝上去,當場審理。

這樣的集貿市場在農村隨處可見,裡面也時有爭端。許多人怕進衙門,說什麼“大堂好比閻王殿,衙門猶如剝皮廳”。曹夢九縣長,不在衙門裡審問案件,直接在事發現場辦公,一下拉近了官民之間的距離,當場審問,不拖延,不推諉扯皮,效率又高了好多。當眾審理,不要旁聽,是非曲直自在心中,讓人心服口服,既辦了公事,又教育了群眾,一功兩得。給當事人減少了麻煩,也杜絕走門路的可能。不用律師各自陳述,減輕了當事人的經濟負擔,現實中有人有冤但無錢訴訟,如果碰到曹夢九這樣的官,那打官司要易容了。

曹縣長的刑具也特別。莫言寫過一本小說《檁香刑》,裡面寫了各種行刑的工具,每一樣都讓人聽之膽裂,在《紅高粱》裡,曹縣長的刑具竟然是鞋底!打人二百鞋底,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鞋底作為刑具,不會因行刑死人,嚴刑逼供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審問官司的地點很特殊,不是在公堂之上,是大路邊集貿市場雞市裡,

中國向來重視德教,不以嚴刑重法為務,反對酷刑,真的能做到的寥寥無幾,可是曹夢九縣長,只帶一個刑具——鞋底,可能做到了。

問題核心是誰家的雞。各說各的理,都是確鑿無疑,壞人比好人說得還實在,又有證人證明。簡單的案情又有了些許複雜。曹縣長抓住關鍵,找準切入點——雞吃了什麼食。弱女子、強人惡霸吳三老,雖一目瞭然,但沒有實證,好人難說其好,壞人不承認其壞。曹縣長有心計,不先問弱女子,先問強人雞吃了什麼,壞人當然不知,只依自己的心度別人的心,賣雞時要把雞重點給雞打水,餵雞愛吃的東西,這是壞人常做的事,壞人都這樣去想,於是說雞吃的是“穀糠,還拌著麩皮”。弱女子善良,喂的是高梁。於是切開雞膆子,一見明白,當眾檢驗,沒有私情,該處置的當眾處理。

驗證雞是誰的,可是雞已死去,必得有個說法。

推理簡單,沒有曲折,更不離奇,人人明白。

。還得有必要的懲罰以儆效尤,打了壞人二百鞋底,打得腚腫股爛,臉頰流血。

壞人不能做了壞事道個歉完事,溜之大吉,那得包賠雞的損失,那壞人只得出個活雞的價錢

。這類人好吹好拍好舔,曹縣長採用非常適合這類人的手段來懲戒。在被吹捧者屁股上抹上蜂蜜,讓吹捧者一舌頭一舌頭地舔,舔幹舔淨,味道很甜,吃相難看。活畫出溜鬚拍馬者的形象,簡直是一幅漫畫,諷刺性極高。不能不為作者的高明而驚歎,折服。一個人設讓讀者捧腹大笑,又讓讀者肅然心驚,讓天下溜鬚拍馬者赧顏。

弱女子賣雞為了給婆婆治病,這樣孝順的兒媳婦應該得到褒揚,拿著錢回家婆婆治病,帶雞回家給婆婆燉湯滋補。

案件中還有作偽證的,這種為虎作倀的人更是可惡,曹縣長的的懲罰也別具特色

讀“曹夢九審雞案”令人噴飯,發深省,略一回味,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