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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基竹:陽臺物語(3)

2022-01-19由 香落塵外作伴結廬 發表于 畜牧業

青竹居士怎麼解釋

黃基竹:陽臺物語(3)

老家五鳳溪的山上,生長有一種喇叭形花朵的野花,我們叫她老鴰花。老鴰是當地對烏鴉的別稱,為什麼叫這名字,我問了許多長者、智者,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想:也許是她那長條形的花蕾、莢果像烏鴉嘴吧;也許是她那喇叭形的花朵與烏鴉的叫聲有關吧;也許是同音的另一個詞“腦瓜”,老家把人頭稱為腦殼或腦瓜,意思是她那球形的鱗莖大得猶如人頭吧。每當見到她,無論是她的嫩苗、莖葉、花朵、莢果,還是她的球形鱗莖,都會令我激動不已,總想挖走據為己有。後來知道了她還有個學名叫野百合,當羅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唱響大江南北後,對她更是心心念念。少年的我,曾將她從山野移栽到房前院壩邊,默默地看著她發芽、生長、開花、結莢。長大後,總想把她帶在身邊,只因她不適宜室內生長,要不我定會將她種進花盆,放在我的客廳、飯廳、書房、寢室。當我擁有這一方陽臺時,就馬上從老家挖了兩株野百合,將她請進我陽臺上的花臺之中。每當到山上參觀或爬山遊玩之時,都會在山野間尋覓她的身影,無論是春天、夏天,還是秋天,我都能在萬花叢中、遍山碧綠中一眼就找到她,冬天卻不易發現,此時,她的地表部分已然枯萎,只有埋在泥土之中的球形鱗莖。2014年夏天,曾有幸到位於轉龍鎮的鮮花山谷參觀學習,對山谷主打的一百多個品種的蜀葵已無多大印象,但對那一片盛開的野百合花卻至今印象深刻,令人驚豔。朝陽下,遠望,潔白與碧綠錯雜;近觀,那些喇叭形的花朵在微風下微微頷首;細看,那絲絲花蕊在陽光下閃爍。近幾年,幾次上過五鳳溪的白巖山,每次都有意外收穫:樹蔸、野果、野花草,其中就有野百合。我常向同行的文朋詩友們介紹野百合,賣弄對野百合的一知半解,炫耀自家陽臺上的野百合。每當我的手伸向野百合之時,雖不能說有負罪感,但至少有一種負疚之情,別人在這裡自然地生長,自由地生活,你卻要破壞自然生態,將她野蠻地帶離這山野懷抱,但又常常自我安慰:就算我不挖,別人看見了,也會被挖走的,說不定還不似我這般“憐香惜玉”呢,慨嘆一聲“好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狠心地下手開挖。一次,我發現了兩株緊挨著的野百合,迅速地跑過去,小心翼翼輕輕地徒手清理她周邊的泥土,掘起,捧在手心,這可愛的野百合吸引了眾人眼光,當看到朋友們豔羨的目光之時,油然而生一種自豪之感,心情一高興,便將其一一分享。到手的,喜笑顏開;想要而未得到的,眼神、言語不無遺憾。於是我趕緊承諾,如有緣再挖到時,就分享給他們。或者,待我家陽臺上的野百合發展時,就分兩株給他。還有一次,主人帶我們一群文友參觀他的山莊、花木,我見路邊有一株野百合苗,歡天喜地地撲過去,同行的一位老者說可能是主人栽種的,我趕緊住手,抬眼望了望旁邊的主人,雖見他不置可否,但我還是從他眼神中看到一抹不捨,於是尷尬地直起身子,顧左右而言他。我也曾給家鄉政府提過建議,將這野百合挖來種成一片,就像鮮花山谷那片野百合花一樣,一定會吸引四方遊客的眼球;春天,可將她們用小花盆種上,這萌萌的野百合花苗,肯定會成為遊客們離開五鳳時能帶走的最美好記憶之一;夏天,可將花枝剪下來,就像花店中的百合花一樣售賣,這野百合花,比那些香水百合之類的,不論花形花色、還是花香,都要強許多倍;秋冬季節,可售賣種球,那球形的鱗莖,一見便會生出喜愛之情。去年重陽敬老節,我陪老媽去三學寺上香禮佛,從登山步道上山途中,看見旁邊有株野百合,我馬上就想伸出“負疚”之手,於是讓老媽在石梯上休息一會兒。我撥開草叢,發現泥土乾硬,手中沒有合適的工具,於是從旁邊折了截灌木枝,撥弄了幾下,只是鬆動了面上的點點泥土,野百合周圍還嵌有許多亂石塊,本想在附近找塊堅銳的硬石片作掏挖工具,卻未能如願。猛然想到身上鑰匙串,於是摘下來找了枚粗硬的防盜門鑰匙,連刨帶挖,雖然費了許多周折,但當看到手裡這棵碩大的球形鱗莖時,感到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我陽臺上有三四株野百合,初春時節,一見到那破土而出如竹筍般的嫩苗,就讓我想到一個詞:“茁壯”,一天一個樣,真的是“茁壯成長”。每當我在教學中遇到“茁壯”“茁壯成長”時,就會向學生分享野百合嫩苗的圖片或影片,分享野百合的知識。她莖幹亭亭玉立,葉片青翠娟秀,喇叭似的白色花朵平伸或微微下垂,花姿雅緻,黃色花蕊微微顫動,花蕊頂端成棕色,散發出縷縷清香。莢果呈長條形,有稜有角。野百合給我的不只有初春的茁壯成長,還有春夏的絢麗燦爛,更有秋冬的豐碩收穫,她靜靜地伴我讀書,伴我寫作,伴我入眠,伴我餘生。

黃基竹:陽臺物語(3)

/// 曇花殤

初識曇花,那是在讀書時學到“曇花一現”之時。當時驚歎於她花期的短暫,入夜才慢慢開放,子夜盛開,第二天早晨就枯萎了。當見到曇花的圖片時,更驚豔於她的潔白,想到她的生命如此短暫,總覺得這潔白,不是什麼純潔、白璧無瑕之類,而是一種“慘白”。此後每遇有關曇花的圖片、影片、文字都會多留意幾眼。直到2006年秋天,我才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曇花,未開花的曇花苗。記得我當時在五鳳鎮九年制學校上班,受邀到一同事家中做客,見其陽臺上有一盆似曾相識的花草,樹不似樹,草不似草,葉片歪歪扭扭,向主人一打聽,猛然醒悟,這就是曇花。聽他說:是一朋友剪了一枝送給他的,已好幾年了,但還未開花,可能是因為放在室內的原因吧!據說這花不適宜種在室內。當我擁有這一方露天陽臺之時,就想到一定要在這上面種一株曇花。2014年春天,我的新居正處於緊鑼密鼓的裝修之中,陽臺也正打造,所以我閒逛時總是有意無意地“瞄”別人家的花花草草。一日晚飯後散步,猛然見到同小區另一棟樓下邊有一盆曇花,蓬亂地長著,有些枝葉直接拖到地上,好像沒人管理似的。打聽了兩三天也沒有找到主人,也許是哪家養在室內快不行時移到這樓下的吧!最後決心趁散步時用剪子去分享一枝,剛準備動手剪時,卻見花盆邊沿育有兩株小苗,於是就用剪刀撬了一株。其時我新居的陽臺還未打造好,我就把她移栽到陽臺上一個花缽內。2016年秋,驚喜地發現曇花長花蕾了,共有五支,有兩支大些,另有三支稍小些,花托較長,微彎,花蕾頂端部分如秤鉤一般。自從發現這五支花蕾後,我隨時關注她們,總想親見“曇花一現”。當那兩支曇花含苞待放時,我就寸步不離地守在花盆邊,感動於“曇花一現”,當時就邊看邊拍邊曬朋友圈。2017年春末夏初,我被確診患了鼻咽癌,於是住進華西醫院腫瘤病房,進行長達半年以上的治療,先要進行三個療程的化療,再進行33次放療。化療期間,也偶爾回家。一個傍晚,我來到陽臺上,見有朵曇花已是含苞欲放,估計今晚就會完成生命的綻放。前幾天開過一朵,我因在成都住院,回來時,她已然枯萎,本來第一批共有三支花蕾,中途夭折了兩支。第二批就只有這一朵,還好,另外還有五支小花蕾。入夜,我坐等花開。20:30,花萼慢慢開啟,花朵已開口兩三公分。我把陽臺上的燈開啟,把客廳的燈全部點亮,安一張椅子,靜靜地坐在曇花旁邊,將手機的照相功能調至閃光狀態隨時抓拍。這時天空飄灑下來零星雨滴。21:00,花朵口開到4公分,花瓣上沾著星星雨滴,在燈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22:00,花朵開到5公分,花萼努力地向後仰,潔白的花瓣、玲瓏的花蕊、晶瑩的雨滴,這時飄來一股濃郁的芳香,湊近點,還有點悶人。這時,一隻螞蟻來到花朵上,匆忙地爬來爬去。23:00,完全綻開。這種潔白的美,給人一種驚豔的震撼,無法用語言表達其萬一。本想再堅守兩三個小時,看她慢慢枯萎,但確實不忍心。還有醫生也要求我注意休息,想到自己的癌症,再看看這一現之曇花。不由自主地感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蝴蝶幾日!曇花一現!第二天早晨起床,見那朵曇花已然萎頓,想著她短暫的一生,我打算為她舉行一個隆重的“葬花儀式”。大家都知道,“黛玉葬花”是《紅樓夢》中的經典片段。我最初接觸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小人書《黛玉葬花》,後來幾次閱讀《紅樓夢》到這一章節時,都會怦然心動。林黛玉最憐惜花,覺得花落以後埋在土裡最乾淨,說明她對美有獨特的見解。她寫了葬花詞,以花比喻自己,在《紅樓夢》中是最美麗的詩歌之一。每次聽到電視劇《紅樓夢》插曲《葬花吟》時,也會產生某種共鳴。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見她還未完全枯萎,為讓她在枝頭多存在一段時間,時近中午時我才動手。我先用剪刀輕輕將她們從曇花葉片上分離(曇花是開在葉片邊緣的),將她們放在清水裡,輕輕漂洗三遍。然後將花朵撕破成一絲一絲的,花蕊楚楚動人,把花柄也撕開,花柄處流出些許粘液汁。繼續將她們浸泡在清水中。當湯鍋中的肉圓子快熟時,將曇花輕輕放入鍋中。入口滑膩爽口。至此,整個“葬花儀式”遂告結束。阿彌陀佛!曇花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想想這曇花一現,想想自己身患絕症,於是“口占一絕”《曇花殤》: 子時驚豔布幽香,白玉無瑕愧見光。質本潔來還潔去,自傷卻假此花殤。

黃基竹:陽臺物語(3)

*作者簡介:黃基竹,男,漢族,生於1968年2月,四川金堂五鳳溪人,筆名:竹簫,自號:青竹居士。一教書匠也。四川省作協會員、四川省詩學會會員、韓灘詩社社員。自考獲川師大漢語言文學本科文憑。喜愛文學,尤喜古詩詞。著有散文集《竹簫橫吹》、《五鳳溪瑣憶》,《竹簫抗癌日誌》。詩詞作品散見於《星星·詩詞》、《詩詞世界》、《九洲詩詞》、《韓灘聲》等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