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履蟲對話第二期｜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張乖崖為崇陽縣令，一日，發現一庫吏頭巾中藏著一文錢，便令人痛打庫吏。庫吏喊冤道：「一錢何足道！你能打我，還能殺我嗎？」縣令聞聽此言，揮筆寫就：一日一錢，千日一千；繩鋸木斷，水滴石穿。遂拔劍怒斬其首。

——《鶴林玉露·一元斬史》

“為錢衝動付出的代價”

在上一期“年輕人都在喪什麼？”的話題中，我們發現大部分人都將喪的源頭歸根於“沒錢”，於是這一期節目我們將目光聚焦到了“錢”上。錢是否真的那麼重要？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嗎？

按照慣例，我們採訪了幾個人，也得到了一些不同的答案。

方形餅乾

性別：女

想徵集一下研究生論文怎麼寫

“比起有緣人，更害怕錯過第二杯半價”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方形餅乾：我是對錢很敏感的人啊，無時無刻不在為錢衝動。我父母都是很節儉的人，小時候亂花錢絕對是要被罵的，所以導致我現在花錢老是畏首畏尾，比起發財，更怕浪費吧。我又特別愛吃東西，所以每次經過麥當勞門口，比起有緣人，都更害怕錯過第二隻半價。

咚咚然

性別：男

總覺得自己心理有問題的心理諮詢師

“老子賺他媽幾千塊錢真是要把命搭上麼！”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咚咚然：大學畢業等留學申請的通知期間，我去別人家做家教，那時候試圖靠自己在廈門生存，也經歷過為了省5毛錢走一站路的情況。後來被教的學生家的藏獒咬了好幾口，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沒下地，因為賠償費的問題跟對方一度鬧得很僵，我那時一個人在廈門，也不想讓家裡擔心，可是家教公司也在拖著我的工資不發，我只能一步步拄著拐走到勞動局準備申請仲裁。

也是巧了，到了門口公司打來電話說同意把我的工資發出來，當時真是覺得——老子賺他媽幾千塊錢真是要把命都搭上麼！

阿嚏

性別：女

想靠在前男友墓碑上抽菸

“恰好偷的是爸爸的私房錢”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阿嚏：以前想集齊小浣熊乾脆面裡的一整套卡片，走火入魔的那種，但家裡不給零花錢，然後某一天我在空無一人的家裡裡發現一張百元大鈔！順手就拿了！那段時間瘋狂買乾脆面，不吃麵，就要卡包，因為買太多了吃不完，我就發給其他小夥伴們，班上幾度出現圍在我桌前聚眾吸泡麵的盛大場面，後來我們班主任發現每次上課前大家都圍我桌前不想走，干擾了課程秩序，打電話給爸爸說不要給孩子那麼多零花錢什麼的。我爸爸說：“我沒給過她零花錢啊！”

因為那百元大鈔是爸爸的私房錢，所以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吱吱

性別：女

屬倉鼠的，到了八十歲了也想賣萌

“我小時候以為有錢人都是全身綁滿錢來上學的。”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吱吱：我小時候以為有錢人都是全身綁滿錢來上學的。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我還記得我讀二年級的時候班上轉來了一個女孩子，大家都說她家裡特別特別有錢，公主養成的那種，那時候是冬天嘛，大家都穿得很多，我不知道為什麼，每天都很想扒掉她的外套，看她是不是靠錢取暖。簡直可怕，不過我現在反而有點理解我當時為什麼會這麼想了，有些衣服穿在身上，真的就跟綁滿錢差不多的嘛！

David

性別：男

大齡男青年，差一點成為成功人士

“小孩子遠比你想的懂事，他只是壞而已。”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David：第一次為錢衝動是在網上看到一則新聞——“小學生看直播，一個月刷掉四萬母親治療癌症的醫療費。”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我很憤怒，但真正讓我衝動的是底下的評論，拼命為小孩辯解說“他年紀太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我很想穿過螢幕搖醒他們！

我想說，小孩遠比你想的懂事，他只是壞而已。

我沒當過父母，但我當過小孩。在我那個年代，小孩什麼時候是真無知，什麼時候是裝不懂，什麼時候性啟蒙，什麼時候開始崇拜金錢跟權利，我都清楚得很。現在的孩子越來越早熟是真的，成年人普遍認為孩子弱智化也是真的。我不明白是什麼造成這種現象，但我很想說，責任感是不分年齡的，別把孩子不當孩子，也別把孩子太當孩子了。

法小特

性別：女

生來要成為大哥的人

“在人群中為偶像吶喊，是要付出代價的”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法小特：當然是去看爆炸的演唱會了！電腦手機同步搶票，提前好幾個小時趕到體育場，結果票被偷了，慌里慌張買了最貴的黃牛票，又被查出來是假的，最後沒有辦法又找熟人買了一次，演唱會是看到了，付出的代價也是真的蠻大的。

不過當時一點也沒猶豫，心想老子來都來了，哭都哭了，總得滿足，不然心裡陰影又多一重，反正騙都被騙了，也不少那張票錢。

我覺得不管有錢也好缺錢也罷，錢都不能作為一個衡量值不值得的標準。所以我還是不後悔，至少我看到了我的偶像，也體會到了那種在人群中為他吶喊的感覺，雖然完了以後需要付出點代價。

還是很想感謝一下父母，那晚其實我挺崩潰的，後來我媽安慰了我，說人安全就好，財產什麼的以後多個心眼就像。不過沒說出口，用朋友圈發了出來，發誓永遠不刪！有點幼稚，但我爸媽應該看到了。

母親大人

性別：女

懶得學電腦的二手書店老闆娘

“我那個年代是有老鷹在家門口飛的”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母親大人：七幾年，穿的全是打補丁的褲子襪子，也沒有肉吃，只有等到年底，家裡賣了豬，過年才有得吃。我那時候讀小學，吃飯都是自己帶米，身上哪裡有錢。我看上了一條絲巾，一問價格，一塊錢一條，我真的是做夢都想要，每天想，每天想，我就想到一個辦法，以前藥材廠會收那種一條一條的帶刺的藥，可以賣給他們賺錢，我就揹著籮筐跑到山上去採藥，我記得我真的採了好久好久，太陽都下山了，採到手上都是刮痕，好不容易採到一籮筐，大概可以賣七八分錢吧，我跑到廠裡去賣，結果看門的說早就不收了，我揹著籮筐也不知道怎麼辦，後來有路人經過，問我還要不要，我說不要了，那個人就拿走了，一分錢都沒給我，我自己留著也沒用，我那天是忍著哭走回了家。

過了好幾年，路上撿到七塊錢！我馬上收起來，偷偷的去買了絲巾，每天戴著，在鏡子面前左看右看，從來沒用過那麼多錢，那七塊錢我真的用了好久。

蛋炒飯

性別：女

會成為脾氣古怪的擼貓老太太

“沒有錢好歹有個可愛的家”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蛋炒飯：小時候跟爸爸吵架，拿著鑰匙離家出走，坐在廣場旁邊盪鞦韆蕩了一個鐘頭，發現自己沒有錢，哪裡也去不了，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去流浪的話，該去哪裡洗澡去哪裡搞點飯吃……然後又默默的回家了……回家之後看到我媽在哭，內疚感一下子上來了。算了，沒有錢好歹有個可愛的家。

熱心市民王某

性別：男

抓到貓就擼的傻大個

“以前的零花錢都是賣廢紙賣來的。”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熱心市民王某：小學的時候，坐公車看到別人掉了5元錢，我走了一站地回去撿。拿來買了小浣熊泡麵，彩虹糖，雪糕……

TT

性別：女

談戀愛前先減肥

“現在八千塊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我的賬單早就不止八千塊了。”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TT：第一次為錢衝動大概是在畢業換工作的時候吧。那時候剛辭掉第一份工作，仗著多發了一點兒獎金，在出租屋裡休息了兩個月，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信用卡已經欠了八千塊了。新工作工資很低，而且第一個月是沒有工資的，所以那時候很擔心，也很想去做點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落實衝動……一方面好像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一方面總覺得反正不會餓死。

現在想起來還挺搞笑的，畢竟現在八千塊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我的賬單早就不止八千塊了。

一隻羊

性別：男

打遊戲打到深夜的電子顯微鏡售後工程師

“打完遊戲覺得很空虛”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一隻羊：第一次為錢衝動……應該是小學偷了爸爸的錢買任天堂的遊戲機，然後叫同學們來我家玩，不過打完遊戲覺得很空虛，可能跟小時候媽媽太忙沒時間管我有關係吧。後來這件事情爸爸一直沒提，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因為他是養父，不好教訓我。不過後來我也沒有再幹過這樣的事情了，因為覺得沒意思。

歐巴

性別：男

假裝才讀大一的嘻哈博士生

“家裡破產後，學會了冥想”

問答

Q：你第一次為錢衝動是什麼時候？

歐巴：第一次為錢衝動是前兩年吧，家庭出問題了，因為錢，親人反目，女友離開，世界全變了。不過，遇到了這樣的事之後，我才知道人生該怎麼過，反正不該循規蹈矩，像大人一樣結婚買房買車，沒意義，俗氣。這兩年我學會了冥想，尤其是大晚上跑步的時候，不戴眼鏡，什麼都看不清楚，感受呼吸和迎面的風，在意自身在當下的力量，我也有把這個方式教給父母，讓他們擺脫不好的心態，他們一直很排斥，說什麼大過年的要我看書，不過今年被我說服了。現在讀博很開心，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錢夠生活就好了，不困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