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老貊(MO)

老貊是兒時的最怕，淘氣了哭泣了，一聲“老貊來了！”立馬禁若寒蟬。如今已是不以老貊為然的年紀，可老貊卻老是不經意間在你眼前的讀物中晃動，也算懷舊，今天談恐怖的老貊。

MO有貊、貉、貘字，意思有兩個：異族與野獸。

先說異族。

《周禮-職方氏》：“掌天下之圖，以掌天下之地。辨其邦國、都、鄙、四夷、八蠻、七閩、九貉、五戎、六狄之人民。″

《漢書》中指東北的異族，《世說新語》注中說是某半島的民族，泛指北方某族大致是不錯的。

貉在一些地方轉聲曰“馬虎子“，也可能貉就是“馬虎子”的反切聲，一物。

魯迅先生在《朝花夕拾》後記中考證：“我在第三篇講《二十四孝》的開頭，說北京恐嚇小孩的‘馬虎子’應作‘麻胡子’，是指麻叔謀，而且以他為胡人。那在知道是錯了，‘胡’應作‘祜’，是叔謀之名，見唐人李濟翁做的《資暇集》卷下，題雲《非麻胡》。原文如次：俗怖嬰兒曰：麻胡來！不知其源者，以為多髯之神而驗刺者，非也。隋將軍麻祜，性酷虐，煬帝令開汴河，威稜既盛，至稚童望風而畏，互相恐嚇曰：麻祜來！稚童語不正，轉祜為胡。″

其實先生之惑不是沒有由頭，老貉確為異族胡人。同在唐代，張鷟《朝野僉載》故事：“後趙石勒將麻秋者，太原胡人也。植性虓險鴆毒，有兒啼，母輒恐之麻胡來，啼聲絕，至此為故事。“這裡馬虎子真是麻胡子，指匈奴大將麻秋。

再說野獸。

《後漢書》注引曰：“貉大如驢，狀頗似熊，多力，食鐵，所觸無不拉。″

《爾雅-釋獸》：貘，白豹。郭璞注：“似熊，小頭，庳腳，黑白駁，能舐食銅鐵及竹骨。骨節強直，中實少髓，皮闢溼。或曰豹白色者別名貘。”近有學者論此即國寶大熊貓。

小說家馮夢龍《東周列國志》第三十五回言“老貘″：

楚王與重耳獵於雲夢之澤。須臾，圍場中發起喊來，楚王使左右視之，回報道：“山谷中趕出一獸，似熊非熊，其鼻如象，其頭似獅，其足似虎，其發如豺，其鬣似野豕，其尾似牛，其身大於馬，其文黑白斑駁，劍戟刀箭俱不能傷。嚼鐵如泥，車軸裹鐵，俱被齧食，矯捷無倫，人不能制，以此喧鬧。“楚王謂重耳曰：“公子生長中原，博聞多識，必知此獸之名？”重耳回顧趙衰，衰前進曰：“臣能知之。此獸其名曰‘貘’，秉天地之金氣而生，頭小足卑，好食銅鐵，便溺所至，五金見之，皆消化為水，其骨實無髓，可以代槌，取其皮為褥，能闢瘟去溼。″一一看來這段文字是形象化的《爾雅》之貉。

MO，是人是獸，總是唬人的東東。唬人的東東大多如黔僻之驢，始懼，弄明白了，不過爾爾。人應有所畏懼，但人又不是嚇大的，待人生柳暗花明又一村，老貘不過是個閒話，是個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