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驚一夢，凌晨速記1

那個江湖郎中又來了，每次來都會說的天花亂墜，說自己有多高的醫術，甚至曾把入土三天的死人救活過。我明知道那是個騙子，可對於已經患肺癌到了病入膏肓的二伯父來說，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的那些不差錢的兒孫又孝順，即使知道是被騙，只要二伯感覺有個希望，他們也不計較花多少錢了，況且現在大哥二哥，幾個叔姐還有侄子外甥也確實有錢。不記得這個騙子是第幾次來了，這次他又有了花招，帶來了最新的中藥配方，不過要現場熬製。郎中是駕著一輛驢車來的，那車收拾的小巧精緻，看上去坐著一定舒服，侄子小林讓他表弟張恆把二伯扶上車，坐上車，二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表兄弟幾個有牽驢的，有攙扶二伯的，在村邊小道上來回轉著，看到整日痛苦的二伯現在這麼開心，弟兄幾個也不讓車停下來了。

在村頭打莊稼的場地上，一些農閒的人在圍著看熱鬧，熬中藥委實沒有什麼看頭，不過是聚在一塊聊天打發時間罷了。那個郎中看著他的驢車被用顯然有點心疼，不時抬頭張望。嘴裡咕咕囔囔說他的驢累，說什麼車子弄壞了，二侄子小林手裡正拿著一達錢準備給醫生結賬，嘴裡叨著煙燻得他眯著眼斜視著郎中，輕蔑地說：“喂，你叫喚什麼！好好熬藥，從我們家賺的錢夠你買多少驢車了！”郎中有點尷尬，小聲辯解道：“也沒，沒有多少……”顯然有點口吃缺乏底氣。“你說什麼？咱都是有賬的，二叔，你過來，查查微信轉賬記錄”，小林沖遠處的二哥喊道。

我和爸爸都在人群裡，我手裡拿一疊錢正幫著數錢。父親拍拍我的肩膀，示意出去一下。我把錢交給小林，疑惑的跟著蹣跚的父親到一個避開眾人的牆角。父親也查出肺癌已經三個月了，比二伯輕的多。不過看到二伯這樣，父親顯然看到了未來的自己。即使這樣也是用錢續命，我心裡清楚以後我們姐弟和父親將面臨的痛苦以及經濟上的窘迫。我打定主意，只要能讓父親減輕疼痛能夠延續生命，花再多的錢也在所不惜。父親把我拉到一邊，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你還有多少錢？”

我說，還有十來萬。為了讓父親放心治療，我故意說的多點。父親母親一直都擔心花錢過多，這也許是每對疼愛子女的父母的通病。父親好像不好意思地說，：“都轉給老二”！

我大惑不解，父親對我一向言聽計從，向來擔心我的經濟壓力，現在怎麼會突然提出這樣一個意外的要求呢？我問為什麼？父親吞吞吐吐的說，“上次你……咱爺仨出去，都是……”

我明白父親的意思了。父親得病經過一期的化療，我和老二帶他去外地遊玩一圈，一路上我們兄弟對老父親照顧的無微不至，尤其是老二，心細想的周全，並且都是他花錢。我給錢他也不要。沒辦法，在他開車時我用微信轉賬給他三千，拿起他的手機接收下來。

難道父親認為我不會盡心給他治療？難道父親認為我不那麼孝順？我心裡委屈難受，說：“爸，你放心，我會盡力給你治療的，哪怕砸鍋賣鐵賣房子，我不忍看你疼痛受罪，有你在，我回到家還感覺自己是個孩子……”

說著說著父親把我攬在懷裡，我們爺倆抱頭痛哭，越哭越痛，心裡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這時突然醒了過來，原來剛才做一個夢，夢中情景歷歷在目，擦擦眼，滿臉淚水。看看手機，是十月十五日凌晨三點三十八分。

老話說，初一十五二十三，勸君有錢莫去擔。為什麼做這樣的夢呢？雖然我不是個迷信的人，但心裡仍有微微的不安。

睡不著了，拿起手機以文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