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是惡毒女配，發現自己並非穿書後，我決定殺了自己（下）
2022-12-31由 瑤池小故事 發表于 畜牧業
老狗渾身腫是怎麼回事
我想，我大約死於在遇到他的第
8
年春天。
在通往幸福的這條道路上，我一路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好像從來沒有順遂過。
在這條路的盡頭，我終於明白，我與傅明川之間，
既
是一場相遇的序曲，也是離別的終章。
最終，鳥倦歸棲，有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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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珊珊，一會
7
點去吃飯～我去接阿瑾了，就不和你一起下去了哦！媽媽已經下去了，你一會睡醒過去就行了哈
！
”
路安的欣喜聲音從門外響起，語落，輕快的腳步聲由近致遠。
起身，開啟門，
“好
！
”
我看著那個已經奔向走廊盡頭的女孩低聲說道。
關上門，我
躺到床上
，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深深地吸了口氣
，努力讓眼眶裡的淚水不要溢位來，那樣似乎真的就會讓我的努力不會白費。
嗡嗡！手機振動，電話來了。
看到螢幕上顯示是傅明川打來的電話，我嚥了咽，平復了下心情，接通。
“珊珊
……
珊珊
……”
聽到傅明川喚我的聲音覺得心裡好受了很多。
我喜歡他喚我的聲音，喜歡極了，喜歡到聽到他喚我，我心裡所有的恐懼都一掃而空。
我
“嗯
。
”
了一聲，揉了揉眼睛和發酸的鼻子。
“珊珊
……
最近
……
過得怎麼樣
？
”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試探，
暗啞地說著
。
“很好
。
”
頓了頓，我又接著說：
“明川，你多喚我幾遍吧
。
”
“珊珊
……
珊珊
……
珊珊
……”
他略
帶
著沙啞的聲音，
一遍一遍地
柔聲喚著我。
“我最近都沒睡一個好覺，聽到你的聲音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
”
我有些眷戀這樣的聲音，貪戀道。
“呵呵呵呵
……”
他在電話那頭低聲笑了起來，我沒問
他考得怎麼
樣，他也沒有說。
這片刻難得的安靜讓我得到了一瞬間的休憩。
“啊～珊珊～我很開心，聽到你這樣說，我很開心，非常開心
。
”
電話那頭傅明川的聲音慵懶中帶著一絲漫不經心，漫不經心中帶著一絲喜悅，有種說不出魅惑，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傳在我的耳中，極致誘惑。
聽到他的聲音，原本沒有一絲力氣，卻硬著笑了一下。
“珊珊
……
珊珊
……”
他帶似是一陣清風撫平著我心中的不安。
眼睛開始漸漸迷離，睏意襲來。我強壓睡意，與他道別。
“明川，我困了
~
”
“嗯，好，珊珊睡覺嘍
~
”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漸漸睡了過去。
……
“媽，你不要老管著我了，我長大了，你多注意下阿珊
！
”
路安抱怨的聲音傳來，我頓住了要開門進去的腳步。
“你和何珊怎麼能一樣麼？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
”
隨後傳來女人有些疲憊和怒意的聲音。
“媽，何珊也是你懷胎十月生的啊
！
”
“安安，她何珊是我懷胎十月生的，可
……
但是有些事情你不懂，也不知道。很多事情媽媽沒辦法給你說
。
”
女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幾分痛苦。
“媽，我們先不要說了，一會珊珊過來了，聽到不好
。
”
路安
即時
打住了話題。
我轉身，忽然發現慕瑾站在我身後，他一臉
複雜地看著
我，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
我側身讓開路，實在懶得跟他扯皮，轉過頭向外走去。
“何珊，我有些話
想
對你說
。
”
沒想到，他竟跟在我身後，一起出了門。
我坐在庭中的靠椅上，看著頭頂的夜空，今夜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你
……
路安她很好，你不要傷害路安
。
”
慕瑾想了想，平靜
地對我說
。
“嗯
。
”
我隨意迴應著他。
“阿姨，你們之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聽後你應該能明白阿姨的感受
。
”
他也抬起頭，看著夜空。
“何琴和何志不是親生的兄妹，當初，何志的母親久久不能懷孕，便從人販子手裡買了何琴，後來何琴長到
5
歲後
夫妻倆
才有了何志。何琴在養父養母
家過得不好
，後來長大後自己進了城，遇到了路為民，他們
……
就結婚了
……”
慕瑾頓了片刻，點燃一根，接著說：
“當初的事情，其實也說不太明白，但是後來何琴生了路安後，回孃家後的沒幾個月就懷了你，村裡人都說是何志的孩子，所以生了你之後就把你給了何志
。
”
“呵～慕瑾，你真的相信嗎
？
”
怒從心頭起，我忍不住冷笑一聲，看著慕瑾。人總是這樣，容易相信親近之人的一面之詞，
理所當然地以為
事情的全貌就應該是那樣。
“讓我告訴你真相吧，我實在是看不得傻子在我跟前賣弄聰明
。
”
我吸了口氣，緩緩的吐了出去，儘量用平靜的聲音敘述。
“何珊確實是路為民的孩子，何琴也確實是何珊的生母，至於為什麼把我給何志，當初我以為是計劃生育，可是，我見到一個人後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何琴用這個孩子換取她後半生的自由，用孩子報答了她養父養母的養育之恩。她以養育之恩拋棄了我
。
”
我以為我可以做的不在乎，可我現在才發現，我和這個世界的何珊好像在冥冥之中已經不分你我了。
“她以為用這個孩子就可以抹點她所有的過去，這個女人可真蠢，她怎麼就確定何珊能
平平安安地長大
呢，何志可不是何琴養父養母那樣好脾氣。你想想一個無法生育的男人在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中能正常嗎？哈哈哈哈哈
……”
眼淚混雜著怨恨頃刻間破防。我卻沒有想要控制的念頭。
“可是，阿姨她也有她的苦衷，身不由己
。
”
慕瑾看著我，
猶豫地勸慰
著我。
“我，可以允許她不愛我，不接受我，可是她不應該拋棄我
。
”
看著一望無際
的
黑夜，我將埋葬在心裡的話一吐而盡。為我們。
雖然我永遠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可是，何珊永遠不會拋棄自己。
“讓你以為你多活了幾十年便可以隨意猜測何珊的人生？你是個什麼東西？我以為至少你沒這麼蠢
。
”
我盯著慕瑾，勾起唇角，譏諷道。
慕瑾臉青一陣白一陣道：
“何珊，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要傷害他們
！
”
我聳了聳肩膀，沉著臉，用手指了指夜空，半開玩笑道。
“我
遠比
你以為
知道得多
，慕瑾，你
3
歲的時候父母離婚，母親嫁給初戀，你
5
歲之前跟隨父親生活，跟著父親生活的這段時候
過得可謂
是
水深火熱
，你的生父嗜酒，脾氣暴躁，受氣桶當然是你，在你
5
歲之前的日子裡少不了每天
3
頓打，我看
3
頓都少了？後來
……”
“何珊
……
我不管你從哪裡知道的這些，但是，你不能傷害路安
！
”
慕瑾臉色
鐵青地打斷
了我說的話。
“你看，我只是提了下你的過去，你便不開心，你提何珊的過去的時候甚至勸何珊善良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想想你自己，慕瑾，腦子有病得治
。
”
我指了指他的腦子，寒聲
地對他說
。
“可是每個人都會是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後才成長的，你想開點
！
”
他並沒有因為我的譏諷而回罵我，
他深深地
吐出一口氣，轉過頭看著前面，有些
不自然地說
。
“慕瑾，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人幫助我成長了不管他們的方式對不對，我都應該感謝他們？不對，這樣是不對的，因為幫助何珊成長的不是他們的方法，是他們的傷害，你也感謝你的生父嘛？並不，要不然也不會我一提你就變臉了，慕瑾，你真的長大了嗎？你也只是
5
歲之前
過得不如意
，可你不知道何珊從來沒有一天
是過得容易
的，一直到她死的那天，
23
歲那天晚上！你懂嗎
？
”
我盯著他的側臉，強壓著怒氣，
一字一句地
道。
“你
？
”
他瞪大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著
我。
“呵
……
慕瑾，這也是最後一次我再警告你，不要試圖干擾我的人生，何珊從頭到尾她只想好好活著
。
”
撂下這句話，我頭也沒抬的轉身向二樓走去。
除了我，沒人知道此刻我的內心有多煎熬，接受完原主的記憶後，我心中的不安更大了，總覺得今晚不會就這麼
平靜地度過
。
14
噠噠噠
……
陰冷慘白的月光透過厚重的黑雲滲入空巷，積水順著房簷跌落，坑坑窪窪的泥土路上泛起白光，路的盡頭煙霧繚繞，四周寂寥到讓人發慌。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有人嗎
。
”
我大喊了一聲，沒有人回答我，甚至連回音都沒有。
忽然一個黑影掠過牆角，我用力朝著黑影的方向追逐而去。
轉過街角，跑過石橋，黑影在一個老舊的小平房前緩緩消失。
看著眼前這一幕，我腦子一嗡，心跳聲驟然密集如同下雨般，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當我做好準備將緊緊握拳的雙手舒展開，試圖開啟門時，手竟直接穿過的門把手！
這是？
我
……
我，竟然摸不到實物，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再次抬手想要再次觸碰到門把手時，突然一股力量拉扯著我進入虛空。
就在這時，我眼前開始了電影現場一樣的畫面，而我無法動彈。
一個約莫
5
、
6
歲，頭髮毛毛躁躁，
穿得破破爛爛
的小孩，瞪大眼睛畏畏
縮縮地蜷縮
在屋前的水泥地上，膽怯又
驚恐地看著
眼前扭打在一起的夫妻，她想跑又不敢跑，只能瞪著眼睛看。
只見滿臉抓痕的男人雙手拖著女人的頭髮，不顧女人的撒潑滾打，抬腳便朝著女人的肚子使勁踹去，踹了女人不知道幾腳。踹累了，一手扯過女人的頭髮，女人扭動著身體試圖掙扎，隨即又是哐哐幾巴掌，嘴裡罵罵咧咧，女人雙手抱著肚子嗚咽著。
過了一會，男人似乎打累了，朝著女人啐了口痰便轉身揚長而去。
小孩看到男人離開，宛如驚弓之鳥一般連忙低頭顫抖起來。待男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她連忙起身
小心翼翼地走到
女人跟前，想要伸出手安撫女人的時候。
正趟地抱頭痛哭的女人，突然抬起頭
惡狠狠地看著
小孩，抬手就是一巴掌，小孩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一巴掌拍翻在地，強忍著眼淚不敢哭出聲。
女人手捂著被男人
打得鼻青臉腫
的臉，顫顫
巍巍地站起
來，看著縮在地上不敢出聲的小孩忽然面目
猙獰地大笑
起來，隨手拿起腳邊的木棍便小孩走去。
看到這，我
迫切地想要
阻止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我拼命朝著女孩跑去，想要在女人到來前，阻止這一切。
然而就在我快要到達女孩跟前時，畫面
陡然
一轉，刺眼的眼
光照得我有
些晃眼。
學校？怎麼我在學校？這次又會發生什麼？剛剛那個女孩呢，我心裡又急又慌。
“這種人就不陪上學，整
天穿得破破
爛爛，渾身散發著臭味，老師我要換座位
！
”
一個清晰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傳來，我順著聲音跑去。
當我
氣喘吁吁地跑到
發出聲音的教室門口的時候，突然一股力量束縛捆綁著我讓我寸步難行，只能站在門口
眼睜睜地看著
這一切。
“家裡窮還不知道好好學習，何珊！你知道你給班級裡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嗎？啊
！
”
一箇中年女人，拿著一米長的黃色木製尺子指著那個單獨被孤立出來坐在垃圾桶旁邊的枯黃頭髮的女孩發怒道。
女孩低下頭沒有說話，好像這樣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你在後面給我站著去，什麼時候放學什麼時候回到座位上
。
”
中年女人不
耐煩地拿起
書本走了出去。
胸口處
憋悶得厲害
，既難過又氣憤，而這種憤怒在下一刻到達巔峰。
幾個
13。14
歲左右的男孩和女孩
輕蔑地看著
那個現在垃圾桶旁邊的女孩。一個男孩拿起一瓶水，走過去直接倒在女孩頭上，一邊倒一邊帶頭起鬨著
“你這種人就不要在學校出現了，死了乾淨，哈哈哈哈。快洗個澡吧，哈哈哈哈！！！
！
”
周圍的人聽到後全部大笑起來，有幾個女孩甚至捏著鼻子，拿著筆挑起女孩桌子上的書本，校服外套朝著女孩扔過去。
人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不覺間我捏緊雙手，指甲深深陷入手。
因為憤怒身體不可控
地抖動著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腳想要走過去，突然束縛一散，一腳踩空跌入黑暗。
睜開眼睛，又回到了那個小平房跟前。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這次又會發生什麼呢？
這次我直接穿過牆，進入房間。剎那間，屋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
屋內燈光昏暗，還是那個熟悉的女孩，她
靜靜地坐在
一個髒到發黑的桌子前，寫著作業。
一個
喝得醉醺醺
的男人踉踉蹌蹌，嘴裡罵罵
咧咧地推門
而進：
“好你個付梅，敢跟老子離婚，嫌棄老子不能生育
……
賤人
……
嗝
……”
女孩聽到男人的聲音，脊背瞬間挺直，有些
僵硬地扯了
扯嘴角，胳膊不小心把墨水打翻在地。
濃稠的墨水飛濺到牆上，順著牆滴落在地板上，然後一點一點
詭異地滲入
到地縫裡，好像要編織一個巨大到讓人無法逃脫的網。
狂風嘶吼著，暴雨拍打著門窗，深淵即將來臨。
聽到外面的雨聲讓我有些呼吸急促，彷彿一隻
手緊緊地捏著
我的心臟，我
大口大口地呼吸
著，想要清醒一點。
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心裡隱隱約約有個模糊的猜想，我要阻止！阻止這一切！
我用盡全部的力氣轉身向迎面而來的男人衝過去，想要在發生一切之前殺了男人。
可是，我竟然再次直接穿過了男人的身體。恐懼，悲憤，無力感瞬間排山倒海般的吞噬
著
我，我甚至不敢回頭看，女孩冰冷絕望的樣子。
身後傳來男人粗重的喘氣聲夾雜著女孩痛苦掙扎的嗚咽聲，突然，一個女人推門而進，拿著掃把朝著男人砸去。
“你個畜牲，何志你個畜牲，我付梅嫁給你算是瞎了一輩子，啊
……
我跟你拼了
！
”
聽到有人女人的聲音，我稍稍喘了口氣。
緩緩轉過身，看到男人和女人扭打在一起。男
人長得高大
壯碩，漸漸
佔了上風
。
就在這時，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男人背後的何珊拿起磚頭朝男人頭上砸去。
哐一聲，男人倒地，何珊精疲
力盡地癱坐
在地上，女人
不可置信地看著
滿臉鮮血的何珊，
“啊
。
”
的尖叫一聲，慌張的朝門外跑去。
窗外的雨依舊淅淅瀝瀝，陰沉的天氣似乎要將人扼殺在這個夜晚。
何珊麻木的臉上，忽然淚流滿面，癱坐在地上，捂著臉大笑起來。
似乎是過了一瞬間，也似乎是過了千萬年，她抬起頭朝我的方向微微一笑，痛苦的張了張嘴，
無聲地說
：
“救救我！救救我
！
”
我顫抖著嘴唇，想要出聲告訴她，我要救她，要救她。
看著她，我一時驟然噤聲，唇瓣顫抖，一直無法言語！我無法掙脫這禁錮著我的力量，絕望的脫力跌坐在地上，內心
無聲地悲鳴
著。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我又重新回到了虛空。
一切好像才剛剛開始，又好像都已經結束的樣子。
男人在地上躺了一夜，早上便醒了過來，原來是喝醉昏睡了過去。
睡醒的男人似乎已經記不起昨夜發生的任何事情，又晃晃
悠悠地拿起
衣服向外走去。
這個時候的何珊，已經在走到隆昌了。她站在火車站前，
迷茫地看著
天空。
似乎是下定決心要離開這個地方，但是當她要邁出進站的那一步的時候，她突然轉身離開了火車站。
我想要跟著她的腳步追的時候畫面緊接著一轉。
男人因為喝多了酒，
醉倒在
馬路邊，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亡了。
何珊孤零零的一個人
安靜地坐在
靈堂，
面無表情地看著
棺材中的男人，她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一個人轉身
頭也不回地
又走進了那條黑漆漆的路！
這次，我沒有再動，我知道，我沒辦法救她，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無用。
忽然，我抱著頭，頭痛
欲裂地跌坐
在地上。
15
痛感散去，抬起頭的瞬間，我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巷子裡。
“到底是誰？有沒有人？嘶
~
”
我捂著頭，搖搖
晃晃地站了
起來，對著空巷
歇斯底里
地
叫喊著。
噠噠噠
……
依舊是除了滴水的聲音再沒有任何動靜。
月亮仍然陰
森森地躲在
黑雲後，似乎和剛開始沒什麼變化。
不對！路，路不對，我低頭看著平整的馬路。
“啊
~
”
一股撕裂般的痛意從腦海中再次席捲而來，我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哼。
我咬緊嘴唇雙手握拳緊緊
拍打著
腦袋，嘴裡漸漸瀰漫起血腥的味道，下
意識地跌跌
撞撞向路的盡頭走去。
我不能死在這裡，絕對不能，不能。誰都不能讓我在這裡死去，怎麼可以？
誰都可以拋棄我，但我不能拋棄我自己！
撲騰一聲，我跪坐在馬路上，離盡頭僅一步之遙。
我忍不住雙手掩面痛哭起來，一滴淚順著鼻尖滴落，落入腳下的一攤窪水中，泛起陣陣漣漪。
我看到水面
倒映出
我蒼白無神的臉，那是一張和我一樣的臉，畫面漸漸清晰起來。
我看到了！也想起來了。
或許說我就是何珊，何珊就是我，這個世界的何珊也是另一個我，那些被忘卻的記憶埋葬著我們痛苦的回憶！而那些看似合理的理由不過是給灰色的記憶一個可以說得出的藉口。
昏暗的房間內，充斥著男人和女人打架的聲音，一個
5
歲的女孩躲在門後嗚嗚的抽哭著，女孩的胳膊和脖子上全是掐出來傷痕。
男人經常和女人打架，通常都是單方面的家暴，女人一直沒有懷孕，而男人想要兒子，女人因為懷不了孕脾氣暴躁，男人因為沒有兒子脾氣暴躁，女人氣不過便虐待女孩，所以女孩身上總是佈滿青痕，男人因為懷疑女孩不是自己的種，也總是對她拳腳相加。
就這樣，孩子漸漸長大。
11
歲的那年，女人為了討好丈夫，看
著長得越來
越水靈的女孩，惡向膽邊生，心生一計。
在一個平凡又不平常的雨天，女人給女孩的晚飯裡下了安眠藥。
女孩因為胃痛沒有喝完，暈暈
乎乎地躺在
床上，這個時候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推門而入，朝著女孩的房間走來。
一股酒臭的味道讓女孩像個受了驚的夜貓一樣警惕了起來，摸索著碗裡的鐵筷子藏到被子下面。
男人一腳踢開房門，徑直向躺在床上綿軟無力的女孩撲過去。
男
人長得高大
威猛，一個
11
歲被下了藥的女孩毫無抵抗之力，女孩大哭大喊著，祈求著。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彷彿要吞噬了女孩所有的生機，女孩漸漸放棄了掙扎，淚水耗幹了女孩所有的祈禱。她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大雨，悽然一笑。
趁著男人跪坐起來，拉褲子的瞬間，女孩奮力抽出藏在被子下的筷子，快速準確的
插
到男人的眼中，男人
痛苦地大叫
一聲，翻身滾到床下。
血，一滴滴滴落，落在地上，散開，嗜血，猙獰又妖豔。
女孩低垂著眼，拖著傷痕滿滿的乾瘦身體，搖搖晃晃，
平靜地走到
在地上掙扎的男人跟前，拿起裝著半碗的稀飯的陶瓷碗，
拼盡了全力
朝著男人的腦袋砸去。
男人抽搐了幾下，嘴裡要罵人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沒有動靜了。
女孩跌坐在男人身旁，看著躺在地上不動的男人，低頭慘笑，
喃喃地說
：
“死了就好了，殺了就好了，哈哈哈哈
……”
雨，一直沒有停，女孩聽著雨聲，
從容地換了
身衣服，去廚房拿著刀，靜靜的蹲在玄關處，她想，傷害她的人都要殺掉，殺掉就好了，那些所有折磨她的人殺掉就好了！
凌晨
7
點，女人擰動鑰匙，開啟門，關上，房間裡所有的窗簾關上了，有些暗。伸手摸索著準備開啟燈。
噗！噗！
女孩像是幽靈般竄出來站在女人身後，揮著刀，一刀接著一刀砍向女人，女人甚至來不及逃跑，便已經倒在了血泊中，扭頭睜著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著
這個從地獄中出來的惡魔。
一切好像都結束了～
新聞上說她是天生的惡種，是反社會人格，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有的甚至遺憾她的年齡過小不能判處死刑，人們惋惜著死去的惡魔，討伐活著的無辜者。
她在少管所
待了
3
年
後進入孤兒院，換了一個又一個學校，每個學校都不歡迎她，每個學校都會經歷校園暴力，每個人認為她天生就是惡魔。
即便這樣，她也想好好活著，因為她不想放棄她自己，她是自己最後的救贖。
一滴淚水滴落在窪水上，泛起的漣漪將痛苦的回憶吵醒。
匆匆數年，人們或許已經遺忘了當初那個轟動全國的案子，被提及的不過是詛咒殺人兇手早點下地獄。
成年後的我努力適應著這個社會，我想要好好生活，想要擁有合得來的朋友，想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努力工作，努力掙錢，努力做一個平凡人，可何珊死在了
11
歲，也死在了
23
歲。
在攢夠錢的那天，我買了一棟
45
平的小房子，而我買房子的理由也很簡單，我想要見一個人，我以為我恨她，可是再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竟然淚如雨下。
我見到了我的親生母親，而她不認識我，她有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還有一個愛她的丈夫。
我羨慕不已，內心也曾冒出過黑暗的想法，可我怎麼能怪罪一個被家人用親情要挾讓被強姦的女兒生下肚子裡的孩子的女人呢？是的，沒錯，強姦犯是那個叫做何志的混蛋。
日子就這麼過著，似乎也沒什麼不好，我看著他們一家四口
嬉笑
打鬧，看著小孩子對父母撒嬌，看著父母語重
心長地說教
。
20
歲跨年那天，我忽然暈倒在下班的路上，再次醒來，便是在醫院，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張對我生命下達了最後通牒的通知書。
命運在捉弄我，
它見得慣其
他人幸福，卻容不下我的平凡。
我開始積極治療，開始掉頭髮，體重開始減輕，在這種情況下我還
能笑得出來
大概是沒有比這更荒誕的事情了，我竟然在慶幸我多活了三年。
22
歲除夕那天，我敲開了那扇從未敲開的門，女人開啟門看到是我一下子愣在門口，我想，她大概是認出我了。
她
裝作
輕鬆自在的樣子讓我進門，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方才還歡聲笑語一家人瞬間像是迎來了洪水猛獸。孩子
不再
打鬧，男人也過來將女人護在身後。看著我做出防禦的姿勢。
他們並不歡迎我，可我就是希望離他們近一點。
生母
臉色發白地看著
我，皺著眉頭，彷彿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拼命地攥緊
了手。孩子們睜著一雙大眼睛
好奇地看著
我，我蹲下去，摸了摸兩個小蘿蔔頭的腦袋，從口袋拿出厚厚一沓紅包遞過去，對他們笑了笑，說：
“新年快樂
！
”
說要的那一刻，落荒而逃，而門後傳出男人教訓孩子的聲音，女人氣憤道：
“誰讓你們拿錢的，髒死了
！
”
“殺人犯的錢你也拿！！
！
”
還沒走遠的我頓了頓，我錯了，我以為殺死何珊的只有那兩個人。
拖著滿身
疲憊地回了
家，窗外下起了雨。
在這個
孤獨
的黃昏，幕著霧與雨，在我心的孤寂裡，只留下我
無力地嘆息
。
……
“哈哈哈哈
……”
我起頭看著黑雲，一遍又一遍拍打著水面，像一條快要死掉的老狗大聲嗚咽著。
可我，明白，我不能拋棄我自己
，
我不能這樣死去，我不要在這樣一個地方，這樣的夜晚死去。我總是被命運推著走，既然選擇不了出生，那我總有權利選擇死亡？
不，不對！有人在等我的，有人在等我的，我記得好像有人在等我的。
我的思緒開始混亂起來。
可是，我忘了誰在等我？是誰呢？是誰？
“啊
~
”
我的頭又痛了起來，我抱著頭像個老狗一樣蜷縮在地上，試圖讓自己想起來。
突然，我毫無
防備地跌入
水窪中，熟悉的窒息感迎面而來，我想要掙扎著向上游去，可是總有股力量拉扯著我沉入水底。
救救我！救救我！我
一遍一遍地
在心裡祈禱著。
……
16
“患者開顱手術很成功，有強烈的求生意志，離醒來應該不遠了
。
”
熟悉的老人聲音響起。
“謝謝你！醫生！真的太謝謝你了
。
”
一個女人的聲音充滿著欣喜，感激道。
“珊珊～你要快點醒來啊
~
”
女人似乎附在我耳畔，柔聲道。
睜開眼，
我呆呆地看著
漆黑的四周。
我清晰地
聽到我咚咚心臟跳動的聲音。
這是哪裡？
心中的不安，和恐懼重新湧上心頭～
“醫生，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她
……
怎麼還不醒來
。
”
“手術也做了，也有求生意志，為
……
為什麼就是不醒來呢
……
嗚嗚嗚
……
她的身體肌肉也越來越萎縮了，再
……
再這樣下去
……
我
……”
女人痛哭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誰？出來？誰
？
”
我猛然從床上驚起，在黑暗中，掙扎著起身，絆倒了床前的桌子，
踉蹌地跑向
門口。
開啟燈，光瞬間照亮了房間。
慌亂的心
不斷地在跳
，我還在隆昌，還在這個世界，還好，還好，我沒有死去，沒有死去
……
我倚著牆，緩緩跌坐在地板上，心裡放下了一塊重重的石頭。
是夢吧，剛剛一切都是夢吧？我問我自己。
似乎要讓我看清現實，突然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輕輕傳來：
“因為她在夢中有什麼放不下
……
或許說
……
有什麼讓她不願意醒來
……
執念太深，
……
或許她要親手撕碎幻想
……
才能出來
……”
聲音漸行漸遠，帶著關門的聲音。
“不，都是假的！我不信
……”
我蜷縮著腿，手捂著眼，絕望又
自嘲地喃喃
自語。
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響起！
我快要分不清這聲音是真是假，我試圖站起來。
“滴
！
”
一聲響，門開了，我抬起頭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大步向我走來。
少年清澈乾淨的氣息縈繞著我，他俯身攬我入懷，跪坐在地上，顫抖著手一遍
一遍地撫摸
著我的頭髮：
“珊珊不怕啊，明川來了～明川來了
……”
聽到熟悉的聲音，漸漸放鬆了下來，我心頭一酸，眼淚譁
嘩嘩地流下來
，浸溼了他的肩膀。
我吸了吸鼻子，聽到說出的話帶著濃重的鼻音：
“明川
……
傅明川
……
嗚嗚嗚
……
是真的吧！嗯
？
”
我雙手使勁環抱著他，
死死地攥著
他的衣服，想要確定這不是夢境。
他沉默了一瞬，輕輕撫摸著我的臉，親吻著我的額頭，低聲道：
“嗯，真的！真的，你摸摸看，珊珊
……
珊珊
……”
說著拿著我的手擦了擦他的臉頰。
“呵呵呵
……
那就好，那就好
。
”
我低頭輕笑了起來，我覺得這時的自己狼狽透頂了。
“珊珊
……
發燒了
……”
傅明川輕輕抱起我到床上，小心
翼翼地給我
蓋被子，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低頭沙啞著聲音說。
“傅明川
？
”
我看著傅明川疲憊的臉龐，
輕輕地喚
他。
“嗯，傅明川在這
。
”
他的喉頭上下滾動，輕輕啟唇。
“傅明川
？
”
“嗯
！
”
“傅明川
？
”
“嗯
。
”
“你怎麼會過來？現在是凌晨吧！外面天還是黑的
！
”
我看到傅明川拿著藥，倒著水，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夜空，問他。
“來，珊珊
……
先把藥喝了
……”
他坐到我旁邊，遞給我藥。
“好
！
”
我看著他，拿過藥，一飲而盡。
“昨天下午我就坐車了，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在火車上了，剛好今天凌晨
3
點左右就到了
……”
他抬手掖了掖我的被子，
平靜地敘述
著。
“明川？
……
很累吧！嗯
？
”
喝了藥後，我昏昏欲睡道。
“珊珊
……
明川不累！不累
……”
傅明川緊緊拉著我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胳膊，溫柔道。
因為傅明川在，我
放心地睡了
過去，
……
“明川
……
你
……”
這個聲音好像慕瑾的。
“哥！
……
謝謝你
……
給我說關於珊珊的事
……
這件事除了付梅知道，知道的還有誰
？
”
明川的聲音彷彿帶著一絲心疼，沉默了半晌，他又低聲喃喃道：
“早該猜到的，我來晚了
……
我早該猜到的
……”
“明川
……
這件事除了付梅
……
還有你，我
……
路家人都知道
……”
慕瑾猶豫了片刻小聲說。
“好，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看著珊珊
……
等一下，明天早上你們先出發吧，珊珊不會想要看到你們
……
珊珊高考完了，你讓路安把珊珊的行李打包好，寄到宿川
……
我會直接和珊珊去宿川
……
以後我和珊珊不回懷安了
……”
“你就那麼喜歡她
？
”
慕瑾帶著
不解地問
。
“嗯！很喜歡！非常喜歡
！
”
傅明川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眷戀。
“為什麼？你不知道她
……”
慕瑾似乎非常震驚，破口而出。
“不，我知道，我明白，也理解
。
”
傅明川打斷了慕瑾的話，
認真地說道
。
“她不會傷害我，更不會拋棄我
！
”
傅明川輕輕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去，
斬釘截鐵地說
。
頓了頓，又接著說：
“我理解你們所有的人，可我依然愛她
！
”
良久無言，半晌，慕瑾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認命道
“好
。
”
腳步聲漸漸遠去，傅明川頭抵在我腰側呼吸漸漸平穩
……
17
自那天之後，我和傅明川一起去了宿川，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沒回過懷安了。
那些聲音和夢境在這三年裡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時間久到我都有些懷疑我是不是生病產生幻聽了。
我拋開過往，在這難得的平靜日子裡，
在慢慢地適應
著。
高考後，傅明川考到了宿川大學，這個學校是這
z
國排名前
10
的大學，而我考上了宿川一所普通的專科院校，在離傅明川學校最近的一所。
傅明川能考上，我一點都不意外，甚至有些可惜，如果我沒記錯，傅明川原本應該是考到了另外的地方，並且大二的時候出國留學。
讓我意外的是蔣映雪竟然考到了和我一個學校。
剛開進學校的時候我甚至都沒有發現她，直到在宿舍見到一個身材窈窕，燙著大波浪卷，相貌極為俏麗的女子，她開口說話，我才相信她是真的和我在一個學校，實在是變化太大，叫我
又
認不出。
我問她：
“以你成績再差也不可能是個專科學校，怎麼會考到和我一個學校
。
”
她低著頭，沉默了半晌，鬆了口氣說，
“珊珊
~
我真羨慕你，有人能跟著你來到你的城市
。
”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又接著說：
“高考前的一晚，我去找了梁永浩，在他家門前我看到他和一個學姐走在一起，他看那個女生的眼神就跟傅明川看你的一樣，寵溺，溫柔，又歡喜。我知道他喜歡那個女生
……”
聽到她說傅明川喜歡我的時候，我竟然沒有想象中那麼意外，我只是有些困惑傅明川真的會喜歡我？
我問：
“你說傅明川喜歡我
？
怎麼可能
？
”
傅明川不是喜歡王倩倩嗎？我
親眼看到
王倩倩吻了傅明川呀！
她聽見怔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我，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忽然她笑了笑，望著我說：
“珊珊
~
我該說你是傻呢
？
還是說你太天真了呢！傅明川難道沒跟你告白？你個傻子，明眼人
都看得出來！
”
“啊
？
”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明川除了你還會對誰那麼溫柔過，在學校的時候他可沒那麼好說話，只有在跟你一起的時候他才會像個正常的少年一樣，珊珊
~
你真是個大傻子
~
”
蔣映雪笑了起來。
“他不是應該喜歡王倩倩嗎
？
”
我吶吶自語道。
“王倩倩？你說王倩倩？不可能！梁永浩喜歡王倩倩，曾經還拜託過傅明川給王倩倩遞過情書，不過那傻子自己寫的情書因為沒經驗，太緊張，忘了寫自己名字，不提還好，一提我就想笑，哈哈哈哈
……”
她匆匆別過眼，抬手
拭了拭眼角
，回憶起來。
“哎，就因為那傻子沒寫名字，讓人家王倩倩誤以為傅明川喜歡王倩倩，為這事梁永浩那狗還和傅明川鬧過彆扭
……
呵呵呵呵
……
簡直蠢死了
！
”
她垂著眼眸，悵然
若失地說著
。
我伸出手，伸手有些
僵硬地拍了
拍她的肩膀，沉默不語。
她輕皺起眉頭，頓了許久才緩緩說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這些都是那晚，我去找梁永浩表白，梁永浩自己跟我說的
……”
“總之，我就是想告訴你傅明川不可能喜歡王倩倩，珊珊，你應該開心一點
！
”
她轉頭看著我，擺出一個微笑的表情，露出
2
顆虎牙，正色道。
“王倩倩不喜歡梁永浩，好像說是畢業後要去國外，不過看到梁永浩傷心，我也算有點安慰了
。
”
她聳了聳肩，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在夏日煩悶的午後，遞給我礦泉水的那個充滿鮮活氣息的女孩一樣。
“梁永浩呢
？
”
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