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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之間的糾葛(現代故事)

2022-09-19由 言字語講民間故事 發表于 畜牧業

小豬發癩用什麼藥洗

蛤蟆灘再窮也有兩多,一是女人多,二是寡婦多。俗話說得好:三個女人一臺戲。

七十年代,九嶺山蛤蟆灘只不過是一個村,自然而然,村長就是一村之首,全村百十口人的父母官。可在這蛤蟆灘,官兒當得再大,到頭來一切還得聽他女人的。蛤蟆灘女人便是妻子的代名詞。她們白天使眼色,晚上枕頭風,暗中指使著男人。於是,真正的頭還是村長女人。

村長的女人叫李大蓮。在蛤蟆灘潑辣得像個“母夜叉”,她就是蛤蟆灘出了名的女人頭。

話說這天天剛矇矇亮,蛤蟆灘還籠罩在一片晨霧之中,靠村子東頭的一間房子裡就亮起了燈光,這就是李大蓮的家。

今天,她早早地起了床,老習慣,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廁所。她剛剛蹲下,就聽見園子外面有走路的聲音,屏息一聽,有兩人在悄悄說話,“來,這犁耙給我扛,你把那稻種掛在犁耙上。”

“這……你一個人扛得勁嗎?“咳!再加上你,我也扛得動。”

“你真是一關憨牛!”

“嘿嘿嘿!”

哪怕聲音壓得再低,李大蓮也聽得出這對男女是誰了。那男的叫楊小光,女的是順利媳婦。要在以往,她一定要悄悄地尾隨在後面,直至聽到和看到一些什麼男女之間的那種事。今天,她沒有時間,她家男人在鎮上醫院住了一個來月,昨天有人捎來口信,說醫院讓她去一趟。

鄉下的女人是離不開家的,那是因為家裡上下左右都離不開她。她早早起來,洗了鍋碗,掃了地,煮好了兩天的豬食,給孩子吃的也做好了,還給她男人燉了一盆雞湯,用瓦罐盛著。

一切準備完畢,太陽都一竿子高了。她正要抬腳出門,聽見自家菜園子有動靜,趕去一看,不知是誰家的一頭小豬崽鑽進了她家菜地,正在啃那大白菜。

李大蓮氣不打一處來,放聲罵道,“這是誰家不得好死的,把豬放進我們家的菜園子,我……我不打死它才怪呢!”

恰巧,順利媳婦這時路過這裡,伸頭朝裡一看,頓時臉都嚇白了,忙陪笑臉說,“大蓮嫂子,那豬是俺家的。這該死的豬,剛才出門都關得好好的,又拱出欄來了,真對不起……”

“對不起?吃了這麼多菜,說句對不起就行了!你們家是怎麼的啦?豬也偷野食,人也偷野食,連你也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這話像刀子刺傷了順利媳婦的心,但她不敢聲辯,只有低聲賠不是:“大蓮嫂子,你口中留情,話可別說得那麼難聽,豬啃了你家的菜,俺賠。”

“當然要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不是看在死去的順利份上,我李大蓮……”

“我”字還沒說完,有人滿頭大汗跑了過來,“大……大蓮嫂子,快……快去吧,俺村長怕不行啦!”

一聽這話,李大蓮慌了神。

等她趕到醫院,村長已奄奄一息了:“大蓮……我要走了!以後家裡的一切……還有兩個孩子……都得靠你一個人了。你得改……改自己的脾氣……”

一村之長,李大蓮的臺柱子,留下最後這幾句話,便撒手去了。在村裡父老鄉親的幫助下,後事辦得還算隆重,這對李大蓮來說,是個安慰,也劃了個句號。

蛤蟆灘又多了李大蓮這個寡婦。這裡多寡婦,是因為鄉村沿襲下來的“好女不嫁三夫”之古訓。村頭至今還有一座牌坊立在那裡。男人活兒重,去得早,留下的寡婦,上要伺候公婆下要撫養孩子,從沒有誰改嫁過。

男人這一死,李大蓮覺得一切似乎都變了。首先是政策變了,由吃大鍋飯變成了聯產承包,分田到戶了。其次就是她的位置一落千丈。家裡內外一切都得靠自己了。再就是她本人也變了,變得話沒以前多,也沒以前威風了。

眼看著家裡燒的柴火沒了,她只有拿著柴刀自己上山去。多年來沒打過柴,一擔柴砍下來,她也累得精疲力盡了。此時,她多麼需要一個人幫幫,可自已是個寡婦,找誰呢?她如今深深體會到一個寡婦的難處。

她從布兜裡掏出了自帶的紅薯,來到小溪旁,就著溪水啃了起來。忽然,看見一個男人正光著膀子在前面溪流邊洗澡,那隆起的肉疙痞在太陽的照射下,閃著紫銅色的光澤。

在鄉下,看男人光膀子不足為奇。自己男人在世時,大熱天在自家開會的男人們,十個就有九個是光膀子。可如今,成了寡婦的她,似乎走進了另一塊禁區。看一個血氣精旺的男人洗澡,心裡真不是啥滋味,只見他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朝對面喊道:“哎!你也下來洗把臉吧,這水可舒服呢!”

李大蓮聽出來了,是楊小光。

“來了!”

隨著一聲甜甜的應答聲,山坡上走下來的正是自己曾鄙夷過的順利媳婦。

“石頭上滑,慢點兒,拉著我的手……”

“別……別這樣,讓人家瞧見多不好。”

“瞧見了怕什麼,如今時代變了,我……我要娶你。”

聽這話,李大蓮覺得臉上一陣燥熱,心裡酸溜溜的。

從此,她的眼睛直盯在順利媳婦身上。當然是苦,是酸,她自己心裡明白。一種嫉妒和美慕悄悄地滋長出來。

順利媳婦乳名叫丫頭。山溝裡的姑娘,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從她嫁給順利以後,順利媳婦就成了她的大名。

她和李大蓮本是村鄰,小時候一塊玩耍的好朋友。所不同的是,她家祖祖輩輩都是種田的出身,而大蓮家是大隊幹部。成立農業合作社那陣子,大蓮她爹是鄉治保委員,不知是什麼鬼魂迷了他,他竟看上了蛤蟆灘這塊風水寶地,於是他從外鄉遷到此地,在離蛤蟆灘不遠的一個小山溝裡落了戶,還硬是拉著順利媳婦她爹一道入了社。

隨著歲月的流逝,她倆都長成大姑娘了。真沒想到,她和大蓮之間的矛盾,還是從她們結婚找物件開始的。

那次上山打柴,晌午時,兩個姑娘都掏出從家裡帶來的紅薯,一口一口地就著山泉水啃起來,吃著吃著,大蓮見她還留下兩個大的沒吃,便問:“怎麼不吃啦?”

“飽了。”她小心地把那兩個大紅薯重新包好。

一會兒,大蓮發現,她不是吃飽了,而是將那兩個紅薯偷偷地塞給了順利。

順利當時可是村裡挺聰明能幹的青年,他爹是郎中,家境也算是不錯的。早就有人把順利介紹給了大蓮,可不知咋的,順利和大蓮談不攏,大蓮從媒人那裡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這下算是清楚了。

寡婦之間的糾葛(現代故事)

自從那天后,大蓮恨透了她,見人就罵她破鞋,到處敗壞她的名譽。大蓮見順利的心再也拉不過來了,為了自己的臉面,讓爹牽線,找了個響噹噹的大隊幹部。還真合了她的意,順利命薄,結婚才幾年就病逝了。落得順利媳婦年紀輕輕,就拖著兩個孩子做了寡婦。

順利媳婦本性就善良、老實,加上男人一死,她猶如霜打的茄子一一蔫了頭。在鄉下,男子是根柱子,柱子一倒,誰都可以說她,誰都可以踩她。她自然是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在蛤蟆灘,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受氣包。

當然,也有向著弱者的,幫得最多的還要數楊小光。楊小光幫得越多,順利媳婦心裡越是不安。那是因為從李大蓮嘴裡傳出的汙言穢語,可以把一個人置於死地,何況他還是一個沒結過婚的男人。

可以說, 楊小光是蛤蟆灘最有骨氣的男人。

他其貌不揚,頭上又長了癩痢,四十出頭還找不到老婆。他光棍一條,誰也不求,誰也不得罪,他懂得做人的道理。他人挺隨和,說他軟,什麼人捏他都不發火,像個糯米糰。所以,村裡凡是過了門的媳婦都愛拿他開玩笑。說實話,年過四十還沒找老婆的人,也願意同那些小媳婦們嬉笑打鬧。成天閒得無聊,開玩笑也是一種心理上的滿足。

別人越是欺負順利媳婦,看不起她,楊小光恰恰相反,越是啥事都幫助她。他知道,現在時代不同了,特別是前幾天來蛤蟆灘放了一場《寡婦村》的新電影,久居山溝的村民們僵化的腦子都受了點刺激。

寡婦改嫁的事如今多著呢!尤其是城裡,那些年輕人結了離,離了又結,還有那五、六十歲的孤寡老人也登徵婚啟事,還稱什麼“夕陽紅”呢!何況自己還是個沒結過婚的男人。

農村有句俗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想想自己以前錯過了不少姻緣良機,那不正是自己有些方面太膽小了嗎?自從政策好了以後,請楊小光幫忙的是大有人在,給他說媒的也絡繹不絕,楊小光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樣了。

如今,就連蛤蟆灘的李大蓮見了他。也是另一種眼神。這一切,叫楊小光心裡甜蜜蜜的。

蛤蟆灘的人都說,一個女人離不開一個男人,一個男人也離不開一個女人。也許這話又是從女人頭李大蓮身上說起的。

又是一個盛夏,又是一個搶收搶種的季節。

一向潑辣能幹的李大蓮,這天收工回家,覺得身上有點酸,洗了個澡就上了床。誰知她這一躺,就幾天也起不來,她病倒了。

大女兒出了嫁身邊只有一個八歲的兒子毛頭。毛頭摸著她的頭說,“媽,你頭上好燙啊!我給媽熬點薑湯去。”

薑湯喝了幾碗,可病情一直不見好轉。村裡人說她是得了想男人的病。也有人說她是享多了男人的福,現在男人去了,柱子倒了,她也就承受不了這一切了。

稱心的日子,如煙似水,眼下,病魔纏身,世界彷彿變了,村裡都是自顧自的,誰也顧不上誰。

她心急,她心焦……田裡的稻穀勾了頭,伏了地,再不收上來,一年可就白忙活了。

她恨,恨那該死的男人去得太早,撇下他們娘倆不管。她怨,怨自己在村裡的人緣關係太槽,要不,也好請幾個人幫幫忙,好歹把稻穀收上來,可現在……

“毛頭,毛頭……”

毛頭正在給媽媽熬藥,聽見叫自己,趕緊跑了過來:“媽,是你叫我?”

“嗯,快去把咱家的鐮刀找出來,咱們到田裡去看看,那穀子。”

“媽,你病得好幾天都沒吃了,床都起不了,你……你不能去呀!明天,我去叫姐姐、姐夫來……”

“別去了,這個時候,你姐家也正忙著呢。”

李大蓮說著,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月光下的山野真靜、她孃兒倆走著走著,忽聽見前面傳來了“沙沙沙”的聲音,李大蓮側耳一聽,是歡樂,是笑聲,是情意,是人流。細細的低語聲中,時而迸出清脆的歡笑,溶在一片溫馨的夜色中。

李大蓮驚了,呆了。傻傻地立在自家的田頭。

突然,小毛頭叫了起來“媽,俺家的穀子被人偷了!”

她用手一把捂住了小毛頭的嘴,“別說傻話。”

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她知道人群中有她一直在惡語相向的順利媳婦、楊小光。她的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月上中天了,蛤蟆灘進入了夢境。美妙的小夜曲,充滿了勞動與生活的音響,帶著新的芬芳和氣息,重新叩擊著她的心頭。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境像這夜的深藍,越來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