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去過M60 但你知道它的故事嗎？

機車呼嘯而過，發出一種主宰了世界般刺耳的轟鳴，這可能是如今M60園區最令人生厭的聲音。

其實，“M60”這個名字已被原來的管理方收回。新的名字可能正在申請，記在人們心裡的舊名字沿用至今。

2019年12月31日，創造“M60”的原管理方在微信公號發表《暫別 抱歉 再見是為了更好的相見》，至此退出苦心經營五年的M60園區。其實早在2019年8月1日，M60管理權就被雲紡收回。

易主過程中，牽扯出的房租漲價、二房東鎖門之類的事漸漸平息後，採訪開始了。

雲紡收回管理權後，對園區進行了為期三期的改造，共投資600萬。可，停車難的問題仍然沒有改變。

壹 老廠房改造異常艱難

2020年1月，締造了M60的方彬接受我的採訪。他說，是的，M60的確和昆明告別了。為了實現“更好相見”的承諾，繼承了M60原創精神和文創理念的“M60方寸間”民宿群，已在撫仙湖邊生根發芽。

“M60方寸間”民宿群是一棟接一棟白色的房子。從房子的任何一個陽臺都可以看見寧靜的撫仙湖。臨摹了“聖托里尼”風的M60方寸間民宿群已初見規模。白色的房子被打造成不同的風情，異國情調在民宿群瀰漫。隨處可見白色圓頂的矮牆邊開著紅色的玫瑰、哪裡有世外桃源般的寧靜。

從普吉路離開，出現在撫仙湖畔，這給去過昆明M60的人一份難得的親切。

方彬說，M60方寸間民宿群繼承了普吉路M60文創精神。公司會挖掘澄江縣的非遺產品，為有“聖托里尼”風格的建築充盈進本土文化元素。當地戲曲關索戲就是他們看中的非遺專案。

視線回到昆明普吉路的M60園區，那是2014年。

2014年3月份，方彬和父親第一次進入M60園區。在這之前，他的公司把在羊仙坡3號的明珠化工廠、羊仙坡27號的昆明市汽車配件公司的舊廠房改造成工業園區移交給管理方。

進駐M60之前，公司已經改造過上百畝的廠房。在老舊廠房改造的行業內，方彬的公司名聲在外。

“把一個荒廢的東西利用起來。”這是老舊廠房改造的意義，可這也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當時，原雲紡蓄電池廠區61。06畝的土地讓方彬一家心裡激動。“很多老廠房都存在不穩定因素，這其中包括產權不明確，改造方向等都會讓接新接手的管理方陷入困局。”

清理垃圾、翻新牆體等、水電改造、整理管網、道路規劃、房屋漏水等廠房改造必經的環節中，每一項都異常艱難，且需要深思熟慮。

61。06畝的老廠房改造，方彬還是第一次接到。跟雲紡談判兩次就簽訂了協議。協議雖然只規定了是5年，可曾有人口頭承諾過可長期管理。

貳 是我親手養育的孩子

雙方愉快地簽訂了協議。按照雲紡的合作習慣，其他專案的合同都是一年一簽。在方彬眼裡，爭取到5年的合同，破了雲紡的先例，是非常不容易的事。5年為期，方彬和公司開始了M60的創業。方彬想，5年期滿，可能只是價格的問題。5年之後，方彬再沒有機會續約。其實早在2018年年底，方彬公司就接到了不再續租訊息。

2014年的昆明，全市文創園區只有4個。經過幾年發展，類似M60的院區已經發展到20多家，競爭變得異常激烈，如果管理不好，終會曲終人散。

黯然離場，是誰都沒有想過的事。有的人說，做好事情很難，做壞事很容易。管理權移交，可不可以還一個未改造前的園區給雲紡？方彬聽了笑笑，M60就像他們一手養育的孩子，雖然不是親生，但孩子是他們一手帶大，很有感情，誰都不願意讓他受傷。

如果還有如果，方彬願意在M60繼續經營的。可是沒有如果。

2014年合同簽訂後，一些歷史遺留問題找上了門。有兩次，住在院區附近的老員工把大門給堵了。

第一次，還沒有商家入駐；第二次，院區已經有商家。雖然堵門的事情很快得到解決，為了處理好和老居民的關係，園區會向老員工發放過節費、優惠停車等措施。然而，不見得做了好事就有好的結果。

在園區開業的商家，有一些因為經營不好，拖欠房租，直到經營結束方彬才收回了被拖欠的房租。“互相成就嘛。”方彬說。

叄 M60的誕生

35棟房子中，首先改造的是1棟，1棟被改造成招商中心。在改造之前，方彬找了成都的朋友對整個園區做了規劃。

2014年，雲紡蓄電池廠區被命名為金鼎體育文化公園。2014年4月，在招商中園區以體育健身為主題進行招商。

公司本邀請大型的羽毛球館入駐。因為房租，沒有一家願意進駐。方彬的公司自己建設一個羽毛球館，這個羽毛球館運營至今，在普吉路附這個羽毛球場首選羽球運動場所。高峰期時，常常爆滿。

2014年經歷大半年的摸索之後， 金鼎體育文化公園的生命很快結束。園區重新重新修訂方向，向文化創意方向建設。

2015年1月份，園區更名為“M60”。“M”——Miracle，譯為奇蹟；“60”——61。06畝老舊廠區。“M60”被翻譯成：61。06畝的老舊廠區成為藝術園區會誕生很多奇蹟。

從未接觸過藝術領域的方彬把接下來的路稱作“摸著石頭過河”。質疑接踵而至，“肯定做不了”“他們不是這個圈子的人”……一年250萬元的租金，5年的建設費用1000多萬的投資如何收回？2015年1月，還在摸著石頭過河的方彬深感焦慮。沒有成熟的園區可以模仿，沒有人可以問。

同年，五華區預將金鼎園打造成文化創意片區的決策給予了M60更廣闊的發展空間。一些藝術家找到方彬，對園區的規劃提出建議。這些建議成為方彬改造園區的指引。2015年剛過一半時，M60在文創園區中的優勢漸漸顯露。反觀投資更大、創立更久的園區，卻在慘淡經營。方彬心裡有了些許安慰。100多家商戶的進駐，M60在熱鬧中成長著。

很多質疑的聲音迅速消退。M60得到各界認可。

時間在推移，如何將M60特色更加凸顯。方彬想到了非遺專案。免費提供場地、只收物業費，給予各式各樣的優惠政策。很快，包括刺繡、包括彝繡、琺琅等的非遺作品被引進到院區裡。彼時正是M60租金最高、商鋪供不應求的黃金時期。

20多個非遺專案如何讓他們能引進來，留得住？雖然當時提過從非遺專案的銷售額中進行一定比例的抽成，後來方彬放棄抽成。提出這樣的做法的本意就是讓其他商戶心理平衡一些。經過幾年的發展，非遺專案成為M60最亮的名片。時至今日，非遺專案傳承人談起方家和公司，言語裡還充滿著感激。

在M60黃金時期，餐飲專案別嚴格限制，為了讓非遺活下去，有非遺專案開始做私房菜，園區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2016年，M60進入它的高光時刻，M60被評為省級眾創空間、省級文創園區……

隨著人氣火爆，停車等問題漸漸凸顯。對於藝術品消費市場的低迷，讓整個園區銷售不是很理想。不同的挑戰，會隨時出現。直到最後一個挑戰出現之前，方彬面對的挑戰都一一克服了。

M60不再續租的訊息甚囂塵上時，也有很多人邀請方彬到別的廠房再度創業。方彬拒絕了，很多人的一生只能相遇一次，再複製一個M60，始終會有又揮手告別的那一天。

肆 立體停車場

2016年，園區停車難的問題漸漸凸顯。公司提出修建立體停車場的方案。因為續租的前途並不明朗，停車場修建被擱置。

2019年4月，雲紡集團黨委副書記、雲紡文創產業負責人李俊曾表示：“停車位緊張限制著M60的發展，李俊表示，雲紡正在同相關部門對接，會在園區內建一個立體車庫，預計可以停放80—100輛車。預計年底（2019年年底）建設完成。”時至今日，停車難還圍困著M60的發展。

2020年1月5日，作為雲紡發言人，已經接管了M60的雲紡的雲紡文創產業負責人李俊再度接受採訪。

李俊說，要感謝原來的管理方提升了蓄電池廠區的資產價值。從經濟價值上看，以前閒置的廠房，產生了一年兩百多萬的房租。2016年年底，雲紡向文化創意方向轉型。從戰略角度考慮，蓄電池廠作為雲紡資產版圖上的一部分，承載著文化、藝術、設計、攝影等方面的驅動作用。

李俊坦言，作為商業地產，必須要考慮價值回報。兩百多萬的房租，沒有完全體現出原蓄電池廠區房屋和土地的價值。按照市場價，佔地60畝租金價值應在600萬元左右。收回管理權原因是因為原管理方提出房租和市場價差距較大。如果，原管理方願意出600萬元的房租，還是有很大的可能繼續管理M60園區。

合作之前曾有過口頭協議可以長期續租的說法，李俊說，這個說法雲紡並不認同，現在是市場經濟，一定要有契約精神，空口無憑。

雲紡接管投資600萬，分三期對園區進行改造。原先李俊表示的立體停車場並沒有得到批准。投資需要1000萬，可以停150張車，投資收回成本時間長，所以立體停車場成為泡影。停車難如何解決，李俊說，進一步細化停車位。長期停放院區的社會車輛，透過價格槓桿來調整。希望把更多停車位提供給消費者。

當時，飯間日料店告別M60院區，5年中，兩次裝修兩次開業飯間揮淚告別，有太多無奈。雲紡收回管理權後，不再允許二房東出現，只允許分租。

李俊當時表示，在園區閒置的廠房不再引入新的餐飲企業。一家文創店轉讓之前老闆說，可能園區餐飲更好發展一些。

關於園區的名字，李俊說，園區叫做：“雲紡文創園蓄電池廠園區”。方彬表示，在和雲紡簽署解除協議時，“M60文創園”，有特別註釋雲紡不以使用。M60自此會有新的名字，只是政府資助修建的M60巨大的路牌和塗裝還是普吉路上的路標。可是，M60和方彬的故事早就結束了。

M60巨大的牌子還立在普吉路上，這讓路過的人忘卻，曾經這裡荒草叢生；如今，這裡只見俗氣的霓虹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