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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麥收馮興鎮

2022-06-01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農業

藏種樂疼都是多音字嗎

青未了|麥收馮興鎮

依稀記得小時候,每當布穀鳥在田野歡叫“割麥割谷~”,時間就進入了麥子成熟收穫的五月;布穀鳥的叫聲有些多音,又像是鳴叫“廣告到處”,所以我們當地農民習慣稱呼布穀鳥為“廣告到處”;聽到布穀鳥的叫聲,農民心情就開始緊張起來,預示著一年四季最忙的麥收就要開始了;民以食為天,所以麥收重於過年!

收麥的準備工作首先是槓場,人站在釘靶上,用牛拉著把地皮耙起來,然後再用牛拉著石磙碾碎土塊;隨之人就用竹擔擔著水桶從最近的水井裡來回奔波挑水潑場;整個場裡都是人與牛在忙碌,整個路上都是人來回挑水的身影;場里人牛頭臉滿是塵土,路上人“哎吆”著擔子硌疼了肩膀,時不時的換肩,前後水桶顫悠悠的,如擔日月;最後方在灑好水的場裡覆蓋了麥秸,再次用石磙碾壓,槓場的技術要求很高,不可以過溼,容易印進麥粒;又不可以幹了,地面放紋也容易塞進麥粒;要求的是光潔平整!

在集市上不但要買六角的竹草帽還要買兩紮長的磨石新的鐮刀,草帽不但可以在收麥時遮擋強烈的陽光,還可以在揚場時不讓麥粒麥糠啥的落在頭上,鑽進脖子裡,甚至還有避雨的功能;收麥前必是把鐮刀磨的鋥亮閃光,如新牙彎月;割麥時,鐮刀在哪裡,磨石就跟到哪裡,隨時都要用磨石程幾下鐮刀保持鋒利。

訂好了割麥的日子,貪圖涼快也為了能多幹活,天還黑隆隆的,睏意未盡,近似迷迷糊糊的夢遊一樣,人就帶著煮熟的雞蛋,饅頭,瓷碗,水壺……下地了。

天不明的早上,有些秋的涼意,需要多穿些衣服,模模糊糊的抓著麥攏收割;帶著夜露的潮陰,割罷一個來回,太陽才開始冉冉升起,直一直痠疼的腰,環顧四周,全是彎腰收割麥子的身影,也都看清楚了彼此,相互招呼著,偶爾站站,緩解一下疲勞的間隙聊上幾句。技術好的,可以彎腰一次割到地頭,不但割的快,收穫的乾淨,麥雜也是齊刷刷的只有一指多的高度;越是技術差的,速度也慢,人家都到地頭了,他還在地中央晃悠著叫苦,麥雜忽高忽低,參差不齊,秸稈放的凌亂,甚至有些散落;太陽越來越高,溫度漸漸升高;開始脫去多餘的衣服,左手塗滿了微黑的麥秀,握鐮刀的右手,有的磨出了水泡,時不時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額頭的汗珠;開始口渴,湊割到地頭喝水的間隙,順手把鐮刀再磨程幾下鋒芒;早飯沒了時間,沒了早晚,有時候餓了,到地頭就吃,有時把既定的目標割完再吃;十點過後,太陽開始毒辣,空氣乾燥燥熱,麥子基本割完,人們開始蹲在地裡麥捆麥打捆;此時田間地頭開始有騎腳踏車帶著木箱奔忙,高喊著“雪糕,雪糕,膨化雪糕”,人們就會很奢侈的買幾塊解渴拔涼,小孩子也會很珍貴的把冰糕棍最後收藏起來;條件闊卓的,會到代銷點買冰凍的印有“透心涼”的塑膠帶裝的甜水,甚至瓶裝的“嶗山可樂”!貧窮一點的,只能喝自帶的白開水。

下午開始用木板車拉麥子,為了能多裝點,木板車前後按上H字形木欄;裝車需要技術,不然就會歪跺,或者偏重磨車代讓人拉著十分吃力;小孩可以站在車上壓麥擺放,一車麥齊刷刷裝好,用大繩前後雙道拉緊鎖住後,人再分頭把地上散落的麥穗頭撿淨方可出地。一人駕車,多人在後助力,有時車重,需要鄰居的幫忙才能拉出地來;咬牙瞪眼,身往前傾,奮力蹬地,齊聲喊著號子,一起發力,一步一喘的掙扎著拉出地面後,人已是汗如雨下,耳紅面赤,心跳加速,此時需要休息片刻,穩穩心神,才可上路。誰家要是用驢馬駕車拉麥,讓人羨慕的眼光,不下於現在的人開了勞斯萊斯那樣風光無限。木板車從四面八方的路上往麥場聚集,一路來來往往的車人如潮,像拜年一樣隆重的相互招呼“割完了沒?還有多些?”

麥捆要跺高而不能佔太多地方,又要跺的不能太寬,方便用塑膠布蓋住。因為攤麥壓場是需要排隊的,不知道要等待多少天,沒準等待的天裡,就有了風雨。人精疲力盡的勞碌一天後,倒床沉睡如死,半夜呼啦啦一陣炸雷,人從睡夢中驚醒,似戰士遇襲尋槍,急抱了塑膠布,一家老小其往麥場狂奔;閃電亂劃,手電的光柱亂動,人聲慌亂嘈雜,用塑膠布裹住麥跺,四角墜了石塊,橫豎複用繩索攔緊,繩頭栓在短棍,再把短棍深插麥跺裡固定,防備大風扯起;有時剛剛固定好,就急雷狂風驟雨襲來,人淋如落湯雞,一步一滑回到家裡,一邊脫去滴水的溼衣,一邊感慨自語“當個農民太難了”!

攤麥壓場同樣需要早起,太陽剛露頭,麥子就已經均勻的攤放成圓形;隨著太陽的高升炎熱,需要把麥稈一遍遍翻曬;正午時刻,陽光毒辣,秸稈泛著耀眼的光芒,人戴著草帽,揹著糞機子,一手攥著韁繩扯著牛站在場中央,一手揚著牛鞭,注視著牛拉著石磙碾場;牛一步一步畫著圓跑,人慢慢挪動著腳步原地轉圈;牛一槓尾巴,人馬上喊“喻~”叫停,急急忙忙用糞機子接住牛拉的牛糞;牛糞可以接住,牛要撒尿就任其自然了,當然,尿水撒大了也會招到罵聲“媽的,不知要滲進場裡幾斤麥粒了?”

麥場如錶盤,人似針座,牛拉著石磙則如時針在轉動了;“吱扭”“吱扭”石磙的摩擦聲在乾燥熱浪的空氣中飄蕩著,給人幾分煩躁枯味的心情;不知轉動了多少遍,已經到下午了,秸稈扁平發光,麥穗頭也已扁平;又用五股杈挑翻幾次;直到查驗麥穗成了空殼,才算卸套歇牛。用大杈把麥秸挑開堆跺,再用撒耙摟起碎杆,最後看著風向把麥子堆成縱橫;揚場不僅是技術活,更是力氣活,平時再摳摳索索的人,也都要吃好吃飽,大部分是飽吃一頓雞蛋,積攢力氣;此時若有風,顧不得勞累,奮力用五股杈迎風挑麥,麥糠飄飛,麥粒按手揚的姿勢一字落下;若風不止,揚場就不歇,一鼓作氣揚完大糠,再用木掀細揚細分;麥糠裝包喂牛,麥粒裝布袋拉回家,蹬著木梯子再扛到房頂曬乾入缸;當然,揚場時節也是一風難求;沒風的時候也是時常有的,人就要在場裡看麥守夜等風,無論是半夜還是早上有風,都要隨時跟風揚場。

等到滾碾二遍麥子後,麥秸就可以最後封跺了;麥跺有跺成長方形的,也有跺成蘑菇形的;上面用麥糠和泥蓋頂,整齊形狀頗有幾分藝術品的感覺;今後無論是喂牛還是做柴,因不怕雨淋,大可無憂!此時,一場麥收才算完整結束,細算起來,拖拖拉拉,少則十天,多則半月;人忙的黑瘦不說,擔驚受怕的心才算落下。

七八十年代,人的麥收還要靠牲畜幫忙,近乎遠古,人時刻擔心著溫飽,視麥收時節為保命一樣重要;隨著改革開放的步伐,機械化的進步,麥收有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到了九十年代後,麥收開始機械化,不見了牛馬的身影;槓場用上了噴灌機,手扶車;割麥半機械化,可以用拖拉機收割放倒秸稈,用三輪車拉麥,用脫粒機脫粒,用風扇吹糠;進入二十世紀後,進入改革深處,用上了大型聯合收割機,從地裡直接拉麥粒,用上糧機直接帶到房頂,即使百畝麥子也可一日收穫;人們樂滋滋的嘚瑟:收麥還算個事嗎?只要願意,上午給車說聲,下午這麥粒就到房頂了,眨眼功夫,麥收就過去了!

當下更是到了改革高潮,人們物產豐富,衣食無憂,正在追求環境的清潔,精神的享受,受用著改革帶來的紅利;千古以來,視土地為安身立命的時代過去了,已經懶得再去打理土地,很多都出租給承包大戶了,樂呵的做個清閒自在的主,麥收只是個象徵性的節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