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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獨立思考的能力,是如何一步步被商業社會瓦解的?

2022-04-02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農業

什麼是去商品化

“你可以自由思考,不用像我那樣,你的生命,你的財產,你的任何東西都應該是你的,不過,從這一天起,你在我們中間就變成一個陌生人了”。

“流行娛樂”時代,文化產業的商品化究竟瓦解了什麼?

當我們個人的真實情感被牢牢地控制在那些操控著文化產業商品化的這臺大機器的機構和巨頭們的手中,從而導致“人類之間最親密的反應都已經被徹底物化了”。

由此,我們必須要考慮的一個問題是,從何處可以尋求到對抗這種文化產業商品化的出路?

01.文化產業商品化的社會病理學表達

我們今天所稱的“流行娛樂”,事實上是那些已經被“文化工業所刺激、操縱、腐蝕的需求”。

在霍克海默和阿道爾諾看來,都市的生活實際上是給現代人設立了一個個“鐵籠子”。

這裡面體現的是資本的絕對邏輯及絕對權力

在文化產業領域,這種資本主義的絕對權力消除了大眾文化的差異性,使得所有的大眾文化都趨於一致。這不但使審美陷入低谷,同時還消除了所有藝術本身所具有的不可複製性、唯一性和差異性,讓“所有的藝術都融入在一件作品之中”。

在這裡,“從電影改編成的小說,到最後製成的音響效果,

所有這一切,都是投資資本所取得的成就。資本變成了絕對的主人,被深深地印在了在生產線上勞作的被剝奪者的心靈之中

;無論製片人選擇了什麼樣的情節,每部影片的內容都不過如此”。

在這種資本的邏輯下,文化產業就是一條格式化的生產流水線,不斷地生產出來同質化的商品

而且,對於文化商品中的細節而言,“(所有)細節是可以變的。……是早就被制定好了的陳詞濫調,可用來安插在任何地方;在完成整個計劃的過程中,這些細節能夠完成的都不過是分配給它們的任務。……文化工業的發展使效果、修飾以及技術細節獲得凌駕於作品本身的優勢地位,儘管它們曾經表達過某種觀念,但是後來卻與觀念一起消融了。當細節贏得了自由的時候,它就變成了反叛,從浪漫主義時期到表現主義時期,細節都宣稱自己所表達的是自由,是對抗組織的一種工具”。

在這裡,霍克海默和阿道爾諾要表達的是細節對文化作品內涵的一種“綁架”,因為文化作品的內涵是事先被規定好的:它要滿足什麼樣的需要,它要符合何種索引、標籤對它的內容上的規定等,所有這些都是被規定好的。

對於文化商品而言,它們所呈現出來的是同一張臉的不同化妝效果,而細節就是造成這種不同效果的那些“化妝品”

。細節曾經要表達的是個人對抗組織的一種自由和宣洩,但是在文化產業商品化的邏輯之下,細節變成了對文化商品內涵的綁架,這些事先規定的內容形成了一個事實上的“雷池”,並且文化商品是不能越過的。由此,“電影和廣播不再需要裝扮成藝術了,它們已經變成了公平的交易,為了對它們所精心生產出來的廢品進行評價,真理被轉化成了意識形態”。

在文化產業商品化的過程當中,檢查制度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先檢查工具。

不同的機構,比如製片廠,會對選題進行細緻的檢查,所有不符合商品化要求的選題都會被剔除出去。但是這種檢查制度並不是一種成文的規章制度,而是整個文化產業的“潛規則”,由資本權力機構來遴選何種材料能夠被製作成文化商品,並規定了商品化的各種形式和諸多風格。比起官方制定的制裁和禁令,這種風格化形式的普遍約束力要強得多。

作為終端的消費者,他們在這種商品化的強大“量化”邏輯之下,個人的自由被消解了

。在這裡,文化產業的商品化剝奪了個人這樣的一種能力,即透過個人的理性思維把自身的感性經驗昇華到與基本概念之間建立一定的聯絡,從而達到自己在智性上的自覺和批判。

商品化不但使得流水線上出來的商品是一模一樣的,同時,它還必須將消費者圖式化,使得每個人的品位和興趣能夠適合於這一工業化過程本身所設定好的型別和索引,這樣從流水線那裡生產出來的商品,就能源源不斷地被消費者所消費。

資本權力和技術合理性使得文化產業產生了一種對個人的強制作用,

它不但控制了我們的消費,還宰制了我們對於消費之可求和消費之可欲的想象

“一個人只要有了閒暇時間,就不得不接受文化製造商提供給他的產品。……對大眾意識來說,一切也都是從製造商們的意識中來的。不但顛來倒去的流行歌曲、電影明星和肥皂劇具有僵化不變的模式,而且娛樂本身的特定內容也是從這裡產生出來的,它的變化也不過是表面上的變化。”

最終的結果,是導致人作為個體的本真性喪失。因為,在商品化的過程當中,“文化工業把人當成了類成員,當成了一種實在。今天,正因為每個人都可以代替其他人,所以他才具有人的特性:他是可以相互轉變的,是一個複製品。作為一個人,他完全是無價值和無意義的”。

02.文化產業的總體性

這種文化產業的商品化,本身是“文化工業的總體性所帶來的結果”。這種總體性的結果,導致了個體特殊性淹沒和喪失在文化工業化的普遍性當中,這種普遍性通常被稱為“大眾性”,它“由無限的適應性調整組成,把人們調整成娛樂工業本身所喜歡的那類人”。

這帶來的後果可以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他們作為人的、康德意義上理性自覺的喪失。文化產業的商品化,瓦解的是觀眾的獨立思考能力

“產品規定了每一個反應,這種規定並不是透過自然結構,而是透過符號作出的,因為人們一旦進行了反思,這種結構就會瓦解掉。文化工業真是煞費了苦心,它將所有需要思考的邏輯聯絡都割斷了。”

文化產業商品化是時時刻刻要抓住顧客,“一刻也不要讓他產生懷疑反抗念頭,……應該向顧客表明,他的一切需要都能得到滿足,而且應該預先說明這些需要,以便讓他感到自己是永恆的消費者,即文化工業的物件;不僅要讓他相信這樣的欺騙是一種滿足,而且要進一步表明,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都必須忍受文化工業提供給他的東西”。

換言之,這些商品支配了人,使得他作為人的個體屬性變得越來越弱,他的思想也就由此被轉化成“形式化了的理性的自動裝置”。

其次,他們變成了循規蹈矩的消費者和購買者

,和被生產出來的文化商品,一樣都遵循著支配它們的絕對資本邏輯,都是資本權力支配文化領域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和要素,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人的物化,使得他們變成了在價值上與文化商品無異的文化產業商品化的組成部分。

同時,這種文化產業商品化中的娛樂也進一步成為馬克思筆下資本主義勞動的延伸

。大眾的勞動、生產和生活,也異化成了為文化產業商品化中生產和再生產進行準備的活動。

“人們追求(娛樂)是為了從機械勞動中解脫出來,養精蓄銳以便再次投入勞動。然而,與此同時,機械化在人的休閒和幸福方面也會產生巨大作用,它能夠對消遣商品生產產生巨大的決定作用,於是,人們的經驗就不可避免地變成了勞動過程本身的殘餘影像。”在這種情況下,整個的文化工業制度籠罩了我們全部的消費領域。

霍克海默和阿道爾諾對文化產業商品化的批判,明顯帶有悲觀主義的色彩,在這樣一個工業化的社會之中,我們看到的是一張張模式化的臉,被工業化模式給規定了的統一消費口味,和流水線上源源不斷生產出來的同質商品。

在工業社會中,我們追求的不再是具有個性的特立獨行,而是嚴格按照工業化社會為我們所提供的模式去生活和行動。文化產業商品化帶來的在文化領域上的壟斷,將導致社會對那些異質分子的排斥。

霍克海默和阿道爾諾引用了托克維爾的論述來說明這一問題,“暴君使身體獲得了自由,卻把矛頭指向了靈魂。統治者不再說“必須像我那樣思考,否則就割掉你的頭”,而是說“

你可以自由思考,不用像我那樣,你的生命,你的財產,你的任何東西都應該是你的,不過,從這一天起,你在我們中間就變成一個陌生人了

”。

這種壟斷和排斥,使我們個人的真實情感被牢牢地控制在那些操控著文化產業商品化的這臺大機器的機構和巨頭們的手中,從而導致“人類之間最親密的反應都已經被徹底物化了”。

由此,我們必須要考慮的一個問題是,從何處可以尋求到對抗這種文化產業商品化的出路?

林曦認為,在規範意義上,李澤厚先生所論述的情理結構中的“情本體”有可能為我們提供一條脫離這種商品化、物化和異化的路徑。

《瓷器店裡的熊貓:知識社會學視野下的中國》書中在總結霍克海默和阿道爾諾批判理論的基礎上,嘗試用中國的概念,即“情本體”來強調文化工業在具體取向上的轉變所可能具有的規範性意義。這種規範性意義很有可能幫助我們找到那條開啟文化產業商品化“死結”的有效路徑。

你獨立思考的能力,是如何一步步被商業社會瓦解的?

《瓷器店裡的熊貓:知識社會學視野下的中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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