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音記憶(一)

清晨，天剛矇矇亮，母親已經將豬食做好，準備餵豬了。欄裡的豬早已扯著嗓子嗷嗷直叫，看見母親提著豬食桶過來，急的上竄下跳團團轉。

母親輕輕攪拌了一下，將整桶豬食倒進槽裡，兩隻豬頓時你拱我，我咬你，搶著吃起來。

“吃吧，吃吧，快點長大，一家人都指望你們啦”，望著吃得正歡的豬，母親盤算著年底賣完豬，家裡添些什麼……

小時候，家裡窮，除了種幾畝薄田，再無別的收入。於是每年年初抓兩隻小豬崽，精心飼養，喂到年底，會有人上門收購，扣除一些開銷，餘錢貼補家用。

因為那個年代物質匱乏，沒有現在這樣精細的豬飼料。所以父親母親就到大山裡採摘圓棗樹葉，一袋一袋的扛回家，用大鐵鍋熬了，放在大缸裡發酵。等到有些酸腐了，就可以餵豬了。每天撈出一些，摻著高梁糠和破菜幫，用開水攪和開了給豬吃。

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一到夏天，屋裡發出陣陣泔水味，引得蒼蠅滿天飛。

那時候養的豬都叫年豬，從年初到歲尾，整喂一年。不像現在養殖場的肉豬，兩三月就出欄了，一個個圓滾滾，三四百斤。

因為沒有新增劑，喂的純天然，豬出欄時比較瘦，一般只有二百來斤，一頭豬才賣一百來元錢。

每到賣豬的時候，母親都會早起，把豬食衝的稍幹一些，讓豬吃的飽飽的，希望能多賣幾個錢。

當父親和鄰居們拿著繩子把豬裝上車時，聽著撕心裂肺的豬叫，母親總是偷偷的掉眼淚。

時光匆匆，轉眼我已四十多歲，如今大規模養殖場遍地開花，再也不像過去那樣一家一戶的散養了。每當回到老家，望著曾經的豬欄，我就會想起母親提著桶餵豬的情景。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