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用他的奮鬥“位極人臣”，錯了嗎？

上一回，說到李斯瞅準時機，成為秦相國呂不韋的門客，繼而，以“郎官”身份，諫議秦始皇“勵精圖治，統一天下”，得到始皇賞識，瞬時，拜為客卿。

01

一、諫逐客書，李斯一鳴驚人！

方是時，韓人鄭國以興修“鄭國渠”為由，企圖令秦國耗費精力，無力東伐。

終於，東窗事發。

秦朝整個宗室，以及大臣，很大意見。

大家紛紛直諫：

對於秦國以外的客卿，一律驅逐出境。

楚人李斯，也在這個“逐客令”之內。

於是，李斯憤懣，一揮而就他的廣袖，書寫了一篇洋洋灑灑的歷史名篇，《諫逐客書》（諫，建議；逐客，驅逐秦國以外的客卿；書，一種文體）。

這篇《諫逐客書》，堪稱文史經典，無論眼界、胸襟、學識、才辯，堪稱一流。

即使，拿到現代來看，散文，能寫到如此水平，真真可以。

比如：

他說，秦穆公時期，任用客卿百里奚（宛）、由余（西戎）、蹇叔（宋）、丕豹（晉）、公孫支（晉），並國二十，遂霸西戎。

秦孝公時期，任用商鞅（衛）變法，獲楚、魏之師，拓疆千里。

秦惠王時期，用張儀（魏）計，拔三川，並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囊括九夷，控制鄢郢，佔據成皋，瓦解六合。

秦昭王時期，得範睢（魏）之謀，廢穰侯，驅華陽，杜絕私門權貴。

以上四代秦王，任用客卿。

觀之，客不負於秦，秦無客無以至今日。

更有意思的是，李斯說，秦地也沒什麼特別好的東西，但凡珠玉器玩美女，沒有一個產於秦地，更別說一些優雅的交響曲。

李斯訕笑說，就連秦地的音樂……（好搞笑）……，拍著大腿打節奏，敲著一些破盆爛瓦，嗚嗚泱泱，如鬼哭狼嚎。

李斯，真敢講。

其中，我最喜歡的一段，是深得他老師荀子的精髓。

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

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

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

——《諫逐客書》（節選）

注意看，一樣的文風～～～～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

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荀子《勸學》（節選）

不贅述，大致簡單介紹一下李斯的思路。

其一，透過秦代歷任明君，任用客卿智慧，富國強兵、開疆拓土，使秦國一步步走上霸主地位。

於是，卻客不用，猶如送糧給盜賊。

其二，秦地不產之寶物，皆來自他國。秦王，如果重物輕人，這並非跨海內製諸侯之術。

其三，逐客而資敵國，內虛而外樹怨，不久，大秦朝，必定危亡。

秦始皇，看到李斯這篇文章之後，深為人才。異常興奮之下，一刀砍掉“逐客令”，復李斯官職，擢升廷尉，專用其計。

二十餘年之後，在李斯的諫議之下，秦始皇統一六國，尊為始皇。

李斯，拜為丞相。

除此之外，大秦朝，建郡縣，銷兵器，子弟及功臣不再封侯，以絕未來戰功之患。

秦始皇——嬴政

02

二、一家之言，焚書坑儒！

始皇三十四年，秦始皇置酒咸陽宮，夜宴群臣。

是夜，眾人稱頌始皇統一功績。

然而，齊人淳于越進諫：

殷周千餘年，分封子弟為各地諸侯王……，而今，陛下擁有海內，子弟卻為匹夫，一旦國家動亂，又靠誰來支援呢？

……臣聽聞，不師古而能長久者，聞所未聞。

淳于越的意思是：像你們這套違背先古的做法，搞不得！會出大亂！

秦始皇聽聞之後，果斷地把這件事，交給了李斯處理。李斯覺得，淳于越不思進取，簡直荒謬！

李斯說，

古者天下大亂，相互不服，所以諸侯並作，相互征伐千餘歲，更有今者，用前人之言，誹謗今日之成，誇誇其談，賣弄學問。

更以諸子百家之言，否定當今法治之功……，回到家，就心中不滿，出了家，就街談巷議。

無非私心作祟！博取眾人眼球！

此乃，圖個人名聲，毀壞國家法度，此亂象，必須嚴令禁止！否則，始皇威望不在，地方結黨營私，為禍作亂。

為了體現朝廷威望，李斯下令，國家法令三十日，依舊不執行的，黥刑（臉上刺字），發配苦役。

另外，要命的來了！

國之文典，除醫藥、卜筮、種樹之書，其它，通通毀滅！

若有想學，官家指派老師（愚民政策）。

秦始皇認可李斯的諫議，於是，收沒詩書百家之言，使天下之人，無法再以古非今。

從根子和苗頭上，杜絕人之思想，全心全意種地、插秧、勞作、卜筮……。

除此之外，明法度、定律令、書同文、車同軌，修離宮別苑，巡獵四方，外攘四夷……，一一，都有李斯的身影。

秦始皇——嬴政

03

三、位極人臣，細思則恐！

李斯長子李由，為三川郡守，其他兒子都娶了秦國公主，女兒們都嫁給秦國公子。

門楣，榮耀之極。

李由請假回咸陽，李斯在家裡擺酒，文武百官，都來慶賀，一派門庭若市，車騎千計。

看到這種情景，本篇主人公，不由得有些擔憂……

李斯謂然而嘆曰：

嗟乎！吾聞之荀卿曰“物禁大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閭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駑下，遂擢至此。當今人臣之位無居臣上者，可謂富貴極矣。物極則衰，吾未知所稅駕也！”

——《史記。李斯列傳》

李斯，第一次感到了莫名的恐慌……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李斯，為秦朝統一，所推行的所有變革，勢必侵犯了皇族及士族門閥的最大利益，尤其廢棄分封，建立郡縣，這得遭多少人唾棄和撻伐……，尤其，焚書坑儒事件，他心裡，難道就一點都不打鼓嗎？

未必。

少有人走的路，他李斯走了，少有人試過的事，李斯試了。

他也是，憑著一己所學，建功立業。

然而，商鞅之車裂，歷歷在目……。

富貴之極，人之巔峰，多少興亡之嘆。

從改革家的角度，我是欣賞李斯的。

他，敢為天下先。

從秦二世亡滅的結局，我對他，嗤之以鼻的。

另外，對於焚書的事情，他或許，是為了當下思想統一，以及，農事發展。

從這裡說，是可以理解的。

就像商鞅當初的獎勵耕戰，以結果導論，秦帝國，確實強大了。不得不承認，這在當時，對於秦朝的統一步伐，有一定的進步意義。

但，愚民思想，終究是短視了。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一點，李斯，是真的錯了。

OK，今天分享到這……，我是“史髻官”，打算用一年時間，幹翻《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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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