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海邊的《光腚碰子》】

我的老家，是一個濱海小鎮，山上長滿了奇形怪狀的松樹，四季長青。山下有兩條街道，街旁駐滿了人家，房牆都用石頭砌的，房頂是用海草蓋的，太陽一曬，白花花的，顯得格外的古樸，在青山的攏罩下，更有神秘的色彩。

這個小鎮除了山就是海，沒有土地可種糧食，我們小鎮的居民稱供應戶，每個月拿著戶口本，去糧站領糧食，每個普通居民每人每月二十七斤糧食，主要是苞米麵。二十七斤糧，每天九兩，每頓三兩，那時，肚子裡沒有什麼油水，是遠遠不夠吃的，只能向大海要糧。永遠不能忘記，用曬蝦皮的鮮蝦，少放點苞米麵糊餅子，吃了，第二天，拉不出來，用小魚，把魚頭一掐，用刀剁成肉泥狀，少放點苞米地瓜面，剛開始吃還好吃，常吃也夠。

那時，除了壯勞力參加工作，剩下老頭小孩，婦女，一退潮都在海邊。小鎮下面的海岸線，也得有十里八里，這十里八里，不是退潮都能趕海，只有南部能有三里五里的沙灘地，一退潮能退五六里那樣，可以挖蛤蜊，釣蟶子，撿海螺，這部分人大部分是婦女，穿的都花紅柳綠，遠遠望去，人山人海，也很是壯覲。

北部都是礁石海岸，是老年人和小孩的領域，老年人站在礁石上釣魚，小孩掀石板，抓螃蟹，揀海螺，抓巴蛸，還能揀到海參，臨走時再抓點海菜回家好糊海菜餅子吃。

天天退潮，天天人山人海，潮能退出的海邊，東西越來越少。有些水性好的人，開始向深海進軍了，潛水揀大海參，大海螺，每天都收穫滿滿的一袋，我看著眼紅。

我就試著接近了一個叔叔，幾天後，俺倆就成為朋友，他願意帶我下水。那天去的早點，潮水還沒退下，他領我下到海里，看看我的水性怎麼樣，下潛深度，氣力怎麼樣，上來後跟我說，你是塊料，練把練把能行，我聽了，停高興的。

他為人停熱情的，給我一個大葫蘆，用二根粗點的繩，做了兩個和葫蘆兩端差不多的圈，再用細繩拉緊，這樣，這個葫蘆就固定好了，再找了個竹片，用水泡一泡，用火一烤，圍了一個碗口大一個圈，做了一個小網袋，再找一段七八米的尼龍繩，一頭拴在葫蘆上，一頭拴在小網袋上網袋下面綁了一個大鐵墜。

碰海的用具做好了，第二天，我正式加入光腚碰子的隊伍了。他非常熱心的告訴我，你先從水淺的地方開始，慢慢的在往水深的地方走，你用肩扛著這根繩往前遊，如果墜子讓礁石擋住了，你就順繩潛到底，用手摸摸，很可能就有貨，棟的貨放小網袋裡後，用腳使勁一蹬地，再往上游，我說好，記住了。

第一天下水，睜開眼一看，還停害怕的，也不敢在水下時間長，大小海螺棟了九個，海參揀了五個。我那個叔叔，揀了五六個海螺，滿滿一兜全是大海參，上岸後馬上從海參的尾部把腸子取出來，把腸子取出來，我用手一掂，也得有十斤海參。

第二天，我跟他們幾個一起，游到水深的地方，到地方了，我把墜子放下，抱葫蘆休息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一下扎到海底，四處遊動了一下，發現一片礁石，氣力好用完了，雙腳往地上蹬就游上來，抱著葫蘆喘了口氣，開始移動墜子，用墜子掂了幾下，感覺是礁石，好象找到剛才發現那個地方了。

我一頭就下到底，一看貼地有石空，一摸好象有很多海參，我揀一個往網袋放一個，揀一個放一個，一連揀了四個，好象氣力不夠用了，最後一個沒往袋裡放，扔了就快往上游，可把我憋壞了，浮出水面，頭暈眼花，打個嗝，有股臭味。身體恢復了一下，想到海參還得下去，這回有經驗，揀兩三個就上來，就這樣，一直揀到漲潮了。

上岸後，看了看他們的貨，我感到停知足的。快有叔叔他們多了，叔叔說我今天運氣好，遇到參窩了。

這樣，我在光腚碰子這個隊伍中呆了，能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就離開了這個風景秀麗的濱海小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