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記憶：忽然想起了當年趴在地板上用穿孔紙帶程式設計序的日子

坐在電腦前碼字時，不知怎麼的，思緒竟一下跳到了八十年最早接觸計算機的那個年代——那時候我們都是稱

“計算機”

，還沒有用到

“電腦”

這個詞。

第一次見到

計算機

這種嚇人的東東，是在大學上電腦程式語言課時到現場參觀。

俺們那時學的是FORTRAN語言，程式設計，作為計算工具。

在此之前，專業課老師教我們用來對付比較複雜一點的工程計算，是用

“計算尺”

——俗稱為

“拉尺”

，就是下面這種東東：

早期的計算尺（圖片來自網路）

終於輪到我們班由計算機任課老師帶著到計算機房參觀時，神秘的不得了，和看

大熊貓

似的，好多講究，一個個穿著白大褂、換好專用拖鞋，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吭地進入

“機房重地”

，排著隊墊手墊腳在裡面繞那麼一圈，每個人只能象徵性地在操作鍵盤上敲幾下。

真正第一次直接使用計算機，則是1981年大三的時候，在恩師曾慶元老師指導下，參加湖南省首屆大學生論文競賽，因為需要程式設計序、做論文，經過系領導特批，同意俺可以單獨上機。

順便提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恩師後來雖然一路做到了中國工程院院士、成為世界著名的橋樑專家，但直到駕鶴西去，他老人家一輩子都從來沒有摸過計算機，更不要說自己使用計算機！

老人家最喜歡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是：計算機麼！那東西只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你們學生會就行啦！

因為老人家最看重的，還是如何建立

數學模型

。

恩師曾慶元院士

俺對當時使用的第一臺計算機還印象非常深刻，是那個年代算得上很好的傢伙——719機，大小大概和現在那種大體積櫃式空調機差不多，用的是DOS系統（估計現在很多玩電腦的人還不一定知道這是什麼東東）。

網路圖片：復旦大學研製的719計算機

最好玩也最頭疼的是程式輸入環節：必須先透過紙帶穿孔機，把編好的程式敲到像電影膠片那種樣子的紙帶上，再把一卷紙帶放到計算機的輸入端（也有點像放電影），透過光電感測原理，讓計算機去識別、閱讀、執行程式。

較早的紙帶穿孔機（圖片來自網路）

用於做程式輸入的穿孔紙帶（圖片來自網路）

每次上機時背的挎包裡，必定得有這幾樣用來修改程式的工具：在紙帶上手工打孔的鋼鑄墊板和小錐子、精緻的小榔頭，在紙帶上補孔用的剪刀、一截一截的碎紙帶片、鑷子、膠水。

紙帶上代表程式語言符號的每一排孔，都必須是奇數的，否則計算機不認：只要在輸入時讀到了有

偶孔

，計算機就會罷工，停止輸入。

所以，每一次算題首次程式設計後的第一次輸入，幾乎百分之百的都要被這個

偶孔

折磨好久，得一次次反覆輸入—停機—檢查偶孔—消滅偶孔（補孔或打孔），計算機才能完整的讀入程式，接下來也才能進入對程式真正的技術性修改。

機房中經常是這樣一道特別典型的風景線：大家東趴一個西趴一個，有的是乾脆就直接趴在機房的地板上，一個個全神貫注地

做手工

，年齡稍大的還得戴著老花眼鏡，比老太太乾針線活還累。

到好不容易才能讓計算機正常讀入程式了，接下來99%機率遇到的另一個問題就是

溢位

——在程式中設計的那些計算式，不知道哪出現了用

0

做除數的情況，計算機無法執行下去，宕機。

這個比

偶孔

要難搞得多，得一段一段程式細細的去查、試驗，耐心、技巧、水平加運氣。

後來，原始程式的輸入手段改為了用卡片，一張卡片一條程式指令，使用和修改都方便了很多，每個人在機房裡都有一個長長的名片盒那樣的專用儲存櫃，上機拿出來，完事再鎖進去。

最鬧心的是一不小心把卡片盒打翻、弄亂了卡片排列順序（相當於把程式搞亂套了），就得很耐心地一張張重新排過。

再後來，就是進步到用那種3。5吋的磁碟做程式輸入了，輸入和修改程式都是在磁碟機上進行，顯得

高檔

了不少，完全不用手工直接處理，變為了

鍵盤工

。

使用的計算機，則還是那種巨無霸的傢伙，包括後來做碩士論文時，成天跑到當時的湖南省計算機所

上大機

——學校的計算機在容量和速度上都已經不趕趟。

一直到念博士時，才第一次用到了

微機

——微型計算機，也才開始改口用

電腦

來稱呼計算機；從最初的低端286微機到後來的386、486、586，一代比一代先進，更新換代的頻率也越來越。

計算機的作業系統也很快從DOS系統改到了WINDOWS系統，功能越來越強大，運用的範圍越來越廣泛。

再後來，就是

聯想

的桌上型電腦和微機橫掃中國，

計算機

或者說

電腦

也完全從原來的

珍稀動物

變為了很常見的常規武器，道長自己也慢慢從用計算機做科研計算轉到了做辦公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