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百草枯來了敵草快，服農藥中毒為何屢禁不止？

（健康時報記者 郭鳳羽 靳佳麗 趙萌萌）

7月31日，雲南昭通一名青年女性，因誤服敵草快，出現嚴重肝、腎、心功能損害；8月12日，江西省一名9歲男孩誤食敵草快中毒；11月15日，河南省15歲少年因敵草快中毒死亡；11月18日，上東青島一名22歲的男子也因口服敵草快住院治療……

“喝農藥中毒”，不禁讓人聯想到因頻繁引起中毒事件的而被禁用的農藥百草枯。那麼，這個敵草快又是什麼呢？

敵草快，百草枯的“

孿生兄弟”

山東大學齊魯醫院中毒與職業病科菅向東主任在接受健康時報記者採訪時介紹，敵草快與百草枯均屬於聯吡啶類除草劑，可以稱為“孿生兄弟”，二者的結構和理化性質相似，但是毒性和靶向器官不同。百草枯的靶器官是肺部，會導致肺纖維化，嚴重影響呼吸功能，是主要的死亡原因；而敵草快主要會引起人腎臟、心臟以及中樞神經系統的損傷，從毒理角度來看，敵草快的毒性要低於百草枯，但敵草快的毒性仍然是劇毒的。

有的敵草快瓶裡裝的仍是百草枯

“敵草快是近年廣泛使用的新型農藥，攝入人體後將導致消化道腐蝕、肝、腎、心臟、肺多器官功能損害，死亡率高。”中國中毒與救治專委會常委、崇州市人民醫院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主任夏敏介紹，“這兩年，我國百草枯中毒事件在減少。住院患者數量比過往，少一半。但它並未消失，還出現一個新問題：有些不良廠商將百草枯水劑混入其他農藥，甚至換個商標、包裝，繼續賣百草枯。”

“從百草枯水劑禁售至今，科室接診的農藥中毒，仍有相當一大部分，是百草枯水劑中毒。百草枯致死量一般為10mL，而敵草快為30-60mL，但敵草快相對好治療。” 夏敏強調，“敵草快本來是新一代除草劑，但價格高農民不喜歡用，廠家商家便將原百草枯加入敵草快中，即百草枯變了個商標為敵草快，中毒實際還是百草枯中毒。”

他認為，雖然正規農藥廠家已經停止了百草枯水劑生產，但還有部分黑工廠在生產水劑，部分國內市場上還能找得到。主要原因是百草枯價格低、效果好；而敵草快效果差一些、價格貴，農民還是喜歡百草枯。

“經過檢測，現在服用敵草快中毒住院的患者中，中毒的成分很大一部分還是屬於百草枯的成分，而且中毒的現象很普遍，多為青少年。”菅向東主任也印證了此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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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服了怎麼救？國家有兩個中毒諮詢熱線

記者瞭解到，目前，國內正規廠家生產的敵草快包裝上會有兩個免費的24小時農藥中毒諮詢熱線（400-099-0766、400-886-7120），分別由山東省立醫院中毒與職業病科、四川省人民醫院崇州分院呼吸與危重症科負責接聽。

12月1日22時30分左右，記者嘗試撥打了熱線電話，接電話的是山東省立醫院急救中心中毒與職業病科主任醫師王海石。“我們中心最多一年農藥中毒諮詢者達三千人次，80%是自殺，而敵草快佔其中三分之一。”王海石主任介紹道，“在全國百草枯等農藥中毒社會關懷工作組資助下，我們山東省立醫院急救中心中毒與職業病科成立了電話諮詢組，堅持24小時值班，承擔全國的求助電話，指導急救治療。”

如果誤服了敵草快應該如何急救？王海石主任介紹，首先必須立即催吐，在催吐的同時一定要及時送往醫院進行徹底洗胃和導瀉並應用吸附劑。如果毒物吸收到血液中，應該立即檢測血或尿中的敵草快濃度，以確定中毒程度，是否需要採取血液淨化，並制定藥物治療方案。治療的原則仍然是糖皮質激素、抗氧化劑、抗炎劑、抗自由基和對症支援治療。治療中要抓好幾個關鍵點，胃腸道淨化、血液淨化、組織淨化、維持重要臟器功能和控制肺纖維化。

農藥中毒救治，基層首診很關鍵

夏敏主任強調，目前百草枯、敵草快等農藥中毒規範救治流程，並未全面普及開。2014年，《百草枯中毒診斷與治療“泰山共識”》釋出。明確“白+黑”全胃腸洗消、積極開展早期血液灌流等，是基本治療。然而，直到今天，四川省人民醫院崇州分院接收的一些百草枯中毒轉診病例，連基本的洗胃都沒做過，就送出、轉診。

基層醫院救治農藥中毒，本應更有優勢的。首先，中毒患者在基層機構的首診率高。而第一時間的救治措施，直接決定最終存活率。其次，農藥中毒救治，是一個長期過程，患者可能發生多重併發症。有些人即使當下救治成功，未來兩三年，仍可能因併發症去世。這就要求急救後，接診醫院能長期隨訪患者、細緻管理。這在大型綜合醫院，較難實現。

專家呼籲：購買有毒農藥應推行實名制

無論是百草枯還是敵草快，都屬於農藥，為什麼有這麼多例誤食或者服用敵草快的患者呢？

其中很大的一個原因是敵草快的購買非常方便，經過記者調查發現，在淘寶、京東等購物平臺均可以購買到敵草快，甚至在淘寶“問大家”板塊中，甚至有網友問是否可以用來自殺。

對此，菅向東主任表示，迫切需要政府出臺強有力的政策來管控農藥的購買渠道，從根源上杜絕農藥的隨意購買，從而減少農藥中毒。

2020年9月25日，農業農村部辦公廳釋出《關於切實加強百草枯專項整治工作的通知》。通知規定，具有百草枯母藥生產許可和僅供境外使用農藥登記的百草枯母藥生產企業，才能生產百草枯產品。而根據農業農村部第269號公告，百草枯母藥生產企業生產的百草枯產品只能用於出口，不得在境內銷售。

“對農藥生產、銷售、購買環節，應當一律實行實名制。”夏敏主任表示，“必要時，除了實名制，對一些重點地區，還可以考慮推出農業技術員與農民聯名購買制，對大面積、大劑量使用有毒農藥的地方，由農業技術員監督，並負有一定的責任。從源頭抓起，從購買、使用抓起，比出了問題再抓更有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