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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2021-08-29由 中華民間文藝 發表于 農業

包村幹部下村都幹什麼

清晨6點,起床洗漱。今天村上輪別人值班,我忙騎上三輪摩托上後山搬玉米,別人家的收穫完畢,只有我家的還在孤獨地挺著,本想叫上沉睡的妻子同往幫忙,可想到她恨我不顧家一直沒完沒了地忙村上的事,已經有三天臉上“黑雲密佈”,便心裡發毛,也罷,一個人上山去幹。

8點整,電話響了,是吳鎮長:“你在那裡?幹啥裡?”

我答:“在自家地裡,搬玉米。”

吳鎮長說:“縣X委領導下來檢查工作,大約10點到達你村!”“村上有人值班,是村文書屈永和!”

吳鎮長說“怕不行,支書在黨校學習,你得去接待!

我心裡不痛快,但沒辦法,只能回答:”知道了“。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揮汗如雨幹至9時,我騎上載滿玉米的摩托車回家。(妻子給端了一碗飯放在桌子上我還沒來得及吃,電話又響了,是村文書屈永和打來的。

屈說:“縣X委的人已到村上!”

我答:“先給人家倒水,招呼一下,我馬上趕到!”

9點15分村辦公室,來人與我依次握過手後,喝茶,抽菸,諞閒,前幾天熬夜整理出來的資料靜靜地躺在桌面上沒人翻看一個字,大約40分鐘後那些下鄉幹部和我又一次握手道別後坐進小汽車,一溜煙走了,望著那些廢寢忘食,不辭辛苦搞出來的資料我心裡一陣酸楚!

10點鐘3組村民劉豔芳打來電話,接通後劉豔芳說:”出事了,鄭關關和他妻子吵架,他妻王玲玲跑了!”

我問:“跑啥地方去了?”

“騎摩托車去了鎮上,說立馬回孃家!”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我一下子頭大了,王玲玲在這裡舉目無親,是甘肅慶陽人在南方打工中認識了鄭關關,然後嫁到了我們村,這些年村裡條件差,找物件難,男娃們都從外地娶媳婦,每遇兩口吵架,對村上來說就是大麻煩。

我問:“走了多長時間?”

對方搶著回答,那鄭關關門口肯定有一大群長舌婦!”大約1小時估計坐10點進縣城的班車。“

我立馬明白該幹什麼了,隨即拔通鎮汽車站售票員張玉琴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張玉琴的聲音”老哥,啥事?

我答“我們村上王玲玲和她男人吵了架,人可能坐10點鐘班車,你別賣給她票,設法攔住她

張玉琴說:“車走了,王玲玲我認識在車上。”

我沒功夫和張玉琴在說什麼趕緊拔打縣城楊小蘭的電話,很快電話那頭傳來楊小蘭的聲音”哥,有啥事?““你趕緊把咱村在縣城陪伴娃兒讀書的文秀,文靜帶上去汽車站攔截王玲玲!”

楊小蘭問”為啥呀?”

“她和鄭關關吵了架,準備回甘肅孃家!”

楊小蘭:“要是攔不咋辦呀?再者攔住以後又咋辦?”

我言:“必須攔住,我立馬安排鄭關關上去接!”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聽到楊小蘭馬上去辦我結束通話電話但只是一秒鐘我又拔鄭關關的電話,我對他說“我已安排楊小蘭等人在縣城攔截你婆娘,你立馬弄車上縣城去接!”

鄭關關在電話那頭回應我”我不去,反正她給我已經生了兒和女,以後這家裡有她不多,無她不少!”

“狗日的,你再說一遍我聽!”

鄭關關聽我罵他立馬結束通話電話!我氣得暴跳如雷……

11時10分,我騎著兩輪摩托車趕到了三組鄭關關家裡,此刻他家大門口圍著一大堆女人,見我到場便七嘴八舌,爭先恐後搶著說,但歸根到底中心意思只有一條,那就是她們努力了,勸了很久,很久,但鄭關關是油鹽不進,一句人話不聽。

我快步上樓,從席夢思床上抓起鄭關關扯至樓下問他“到縣城接媳婦回家,去?還是不去?”

鄭關關開始低頭不言語,當見我從屋外柴垛裡抽出了一根1米多長,大拇指頭粗的棍子時,慫了,軟了,不牛了。

他說:“叔!我去……”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我立即打電話讓5組小王開來私家車,鄭關關換掉了打架時滾了滿身泥土的衣服,就在他急急忙忙坐進汽車時我叫住他說:“你就這樣去?”

這時的鄭關關看起來很可憐,怯怯的,象一隻洩了氣的皮球。

我丟掉木棍子再次教導他:“別怪叔今天狠,你爹孃死得早,我不管怕你把家搞散了。。。。。你到鎮幼兒園帶上兒子,再多揣幾百元錢,進城後先買一套好衣服然後再去見你妻!”

小王叫我一聲叔算是和我打過了召呼,載著鄭關關走了,這時我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唉,總算把一件火燒眉毛的急事辦妥了!

中午12時,我匆匆趕回家,吃過兩袋泡麵又頭頂烈日去山上幹活,可剛走到地邊電話又打來了,電話那一頭是村上屈文書在呼叫我。

他說:“縣X局下來了幾位幹部,說是稽核村級財務的。”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我對屈文書說:“這事你主管,他們要看你把帳冊交給看就行了!”

“人家說要見你,其中有一位科長說跟你熟,跟你弟還是同學!”

我有點生氣:“扯那麼遠至於嗎?該稽核什麼讓他們審,不就行了嗎?”

“他們說先不忙看帳冊,等你來帶他們坐船去漢江河裡轉一圈。”

真他媽的惱火,來的全是不省油的主!

雖然很生氣,但我還是強忍了,當了多年村幹部,上邊的人不能得罪,這點我清楚,我對屈文書說“那你帶他去玩一圈,我地裡堆著玉米,忙得走不開,請他們涼解,下次遇機會我請客。。。。。”可沒等我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是X科長。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Ⅹ科長說”史村長呀,兄弟我今天踏進了你的一畝三分地,給不給面子可就由你了。。。。。”我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立馬回話:“啊呀,不知是兄弟你大駕光臨呀,也怪你咋不提前打個電話說一聲?這樣你們先喝點茶水,我最多15分鐘趕到場!”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我立即離開玉米地,匆匆趕回家脫去勞動服,重新換一身行頭(衣服)趕到村委會去會見X科長一行人。

還是那些舊折道:握手,發煙諞幾句客氣話,然後陪著他們去渡口,乘坐機動船在漢江河裡跑一程。

說句老實話,除了經濟上欠發達,我的故鄉確實很美,乘坐在飛快航行的船上舉目遠望那青山綠水,高峽平湖有一種無法言狀的自然美,天上白雲朵朵,空中水鳥飛翔,河的兩岸的村莊,田園如詩似畫。X科長一行人心情歡暢不停地舉起手機咔咔拍照……可此時此刻我的心還停在地裡,思念那玉米能早一天搬回家,直到X科長高叫一聲我才把心收回到現場,他說:“村長兄,該你講解了!”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我忙用手指向西邊,說起那講過100遍的話“你們看呀,那座山名叫落霞嶺,它有東,南,西,北四個面,傳說當年玉皇大帝怕漢水倒流又歸西,急忙中把玉石大印丟下凡……”

X科長一行趕緊將手機對準了落霞嶺……

下午15時,遊船迴歸碼頭,眾人上岸後,X科長故意放慢腳步和我走在最後,他瞅瞅左右無人便對我說“上週四我和幾位朋友去了一趟s縣,讓你弟弟破費了,一桌花了3000多元,你有空時轉告他,以後遇事來找我,咱縣裡,市裡都有人!

我心裡怨恨弟弟,母親臨終前囑咐我管住他,可他放著好老師不做,偏偏要當主管財務的副校長,現在已經與鬼為伍了。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當然我也怨恨自已把人活到了這種地步,心裡話不敢說,而嘴上說的沒有一句心裡話!

我說”X科長,你的話我一定帶到,感謝你幫助他!

X科長一臉笑容,他向我拱拱手說了句“自已人!”

我和Ⅹ科長一行人,返回村委會後,Ⅹ科長和他的兩位同事開始很隨意地翻看帳冊,而他的另外兩個同事則同時舉起了手機,我明白這是要拍照搞留痕工程了,便趕緊坐到辦公桌前把自已的姿勢擺好……

剛把Ⅹ科長一行人送走,屈文書就把一大堆材料放在了我的辦公桌上,請我儘快稽核簽字,然後他加蓋上村委會公章後在兩個工作日內上報鎮上,我翻開一細看,這裡面有一部分是貧困戶產業補助款審批表,有一部分是農業補貼審批表,還有一部分是林業生態補賞審材枓。這些材料事關全村506戶,1621人的貼身利益,必須認真稽核,不敢有半點差錯,更不敢隨隨便便籤上自已的名子!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我很累,盼輕鬆,可深知小村長肩負的擔子很沉重,當好這小芝麻官不容易。比如眼前這一堆事,就面臨著兩種工作態度和兩種解決方法,第一種是取出筆在該簽字的地方簽上我的名子,也會60分鐘內就可以完事交差。可我不能那樣做,得憑著良心,花更多的精力,時間,一筆一筆認真核實,堅決把好基層第一關,得給村民辦清白,辦公平,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職責,也是敬愛我父老鄉親的具體表現,如果我不盡責,很可能以後的審批只是走走程式,如有差錯很可能一錯到底!

16時50分,正在稽核第9份資料的我接了一個電話後,敢緊起身跑出辦公室,因為一件更急,更頭疼的事發生了。

剛剛接到的這個電話,是鄰村一位75歲留守老人陳大爺打來的,他在電話中說:他發現我村4組留守村民柳玉英老人這幾天沒了動靜,房無炊煙,大門緊閉,便讓老伴去看看,看的結果是柳老嬸子已經病臥在床,三天滴水未進。考慮到她一人居於大山溝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處於危險緊急狀態,便打電話給我報告一聲。

走出村委會院子,我首先想到的是找村醫楊文,他早年畢業於市衛生學校,已經行醫20多年,醫術好,為人處事膽小謹慎,撥通電話後我對他說,準備安排一位臨時護工和他同行去西溝,讓他初步診斷一下,先弄清楚柳大嬸的病到底是個啥情況。

電話那頭楊醫生回話了,可他的聲音冷的象塊冰,他說:“史哥哥呀,我現在就給你叩首哩,你另找高人吧,那樣的病人我再也不敢看了!”

我問:“為啥?”

“我不想再肇禍(吃大虧)了,去年出那事,你村長大人還記著吧?”

“可今天這事急,你無論如何得出診呀!”

楊文村醫結束通話了電話,我也想起了去年發生的事,那是去年秋天我們村七組留守老人李雪花獨自來楊文診所看過病服了藥後,死在了返家途中,雖然縣衛生局醫療事故小組經檢察檢驗後認定這是一宗意外事故,跟楊醫生開給的藥沒半毛錢關糸,可死者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從南方趕回家後抬著死人在村衛生所前哭鬧,開始他們索要35萬元賠償費,後經我們幾位村幹部苦勸三夜兩天,最終楊文醫生付出7萬元才買回了太平日子。

我明白了,從表象上看這只是一件常見的,很小的事,可實際上要解決好非常難。眼下第一要務是要趕緊落實一位敢扛風險,敢負責任的人,不然醫生不敢醫,護理工不敢護理,這柳大嬸的病也就看不成。故此我必須立即打電話和她在外地打工的兒女們說清楚。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柳大嬸的兒子陳寶安,帶著媳婦,兒子在浙江省務工,當他們得知母親病了,在電話的那一頭泣不成聲,他們向我哭訴:早就打算留下一人在家伺候老孃安度晚年,可兒子大了,需要有城裡的房,跨下的車才能娶到媳婦,因此遠離了老家,虧欠了老母,成為了不孝兒孫。針對母親看病之事,他們說在趕回家之前這段時間內委託我承擔決策職責,並說萬一母親在救治過程中突發意外事故,他們絕對不會怪責醫生和護理人員。

帶著陳寶安和他妻子的電話錄音,我趕往村衛生室和楊醫生見了面,費過一幡口舌後,楊文讓我給他寫下非醫療事故免責保證書,還要我與他一路同行後,終於同意出診。我隨即叫了一名護理工,僱了一輛農用三輪車,一行4人急忙駛向劉大嬸的居住地。

天快黑的時候,柳大嬸的事終於辦妥了,我們把她接出了西溝老屋,安排她住進村衛生所先治療,觀察一夜,為了確保安全,我,楊文醫生和護理員小王三個人都留下共同值夜班。直到這時我才覺得飢腸轆轆,應該回家弄點飯吃了。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夜晚20時15分,我在家裡吃了點飯,吞下兩包藥,從睡房屋裡抱出兩床被子放於後車架綁好,又一次跨上摩托車駛入深夜裡,這時不知是從誰家的窗戶裡飄出來了嘹亮,雄壯也略帶蒼涼的歌聲,這歌聲讓我心潮澎湃也讓我熱淚盈眶,我知道那是軍旅歌手霍勇唱的《祖國不會忘記》

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個,

在奔騰的浪花裡,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軍裡,

那默默奉獻的就是我,

在光輝事業的長河裡,

那永遠奔騰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認識我,

不渴望你知道我,

我把青春融進,融進祖國的江河。

山知道我,

江河知道我,

祖國不會忘記,不會忘記我!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

作者:楚勇,護林員。洋縣黃金峽鎮渭門村人,務農為業,喜愛讀書,若有閒暇,信筆書文寫字以供自娛自樂。

村幹部:一天都幹了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