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113）僱鉤機冒險

離開這裡之後，李國前並沒有去資訊部的勞務市場去找力工，而是打上一輛計程車，來到嘉湖廣場的停車場，嘉湖廣場的停車場停靠著大大小小的裝置和車輛，勾機、剷車、吊車、壓路機等工程裝置和翻斗車，大貨車等運輸車輛都在那裡停放，等待著顧客上門的僱傭。

嘉湖停車場是後來規劃建成的，早期的這些裝置和車輛沒有這麼多，它們都停靠在大貿易街，沿山路和六十間路口，因為車輛較少，所以都隨意停放，需要這些裝置和車輛的人，就去這幾處尋找，因為這幾處地方都距離市中心很近，所以也容易找到。

後來隨這些裝置和車輛的增加，這幾處地方無法滿足所有人停車的需要，而且隨意停放在市區的道路兩側，也看著不雅，影響市容市貌。這就出現了嘉湖廣場的停車場，把停放在市區道路兩側的這些裝置車輛全部轉移到那裡，並逐漸形成了規模。

但是那裡位於市區的最北部，距離市中心較遠，一般人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只有在需要的時候，透過打聽才能找到這個地方。

李國前來到停車場後，先後找了幾位中號勾機主詢問，一百四十米的溝八十公分深，寬度不限，晚上挖需要多少錢？因為李國前心裡也清楚，勾機的僱傭都是按小時來記酬，每個小時在三百元左右，所有這些對於打了幾年工的李國前都是相當瞭解。

可是這個活，在勾機作業中，屬於小活，你如果按小時來給勾機記酬的話，估計沒有一個勾機肯去，就這點活中號勾機最多一個小時就能完成，並且勾機還要放在拖車車輛上，來回運送，如果按小時計算，還不夠勾機和運送車輛的油錢。

李國前問了幾個勾機車主，都是最低一千塊錢，沒有了討價還價的餘地，直到有一個也是要價一千，但是經過李國前的一番磨嘰，勾機主最後終於答應八百塊錢去給李國前幹這個活。

李國前和勾機主人說了地方，一說大貿易街中段的那個十字路口，那個地方車主們都知道，估計也是沾了大貿易街這個名字的光。

李國前和勾機主約定晚上七點準時開工，相互留下了手機號碼，然後李國前又打的離開了嘉湖停車場，回到自己的住所。

晚上五點多，李國前就開始用電飯煲清水煮蔬菜，煮熟以後，就著熱湯菜，把兩個涼饅頭混合著吞進了胃裡，然後六點多鐘，李國前早早地就來到了要挖溝的地方，等待著運送勾機車輛的到來。

六點四十五分，運輸勾機的車輛來到這裡，並找到一個空地把車輛停放，勾機主從運輸車駕駛室裡跳下來，和李國前打招呼，然後把運輸車後面的斜板操作放下，蹦上運輸車的車廂平板，開啟固定勾機的鏈軌的鐵抓手，爬進平板車廂上面勾機的操作室，並啟動了勾機，勾機離開了運輸車的車廂平板，並沿著運輸車後面放下的斜坡，慢慢地脫離了運輸車，穩穩地停在了地面上。

和勾機司機確定好了開挖的線路，在開始挖掘之前，李國前再三強調，一定不能偏離這個線路，而且要壓制住勾機的勾鬥，不能深入土層太深，深度不能超過一米，李國前心裡都清楚，在開挖的這個位置，距離地面一米五是供熱管道，供熱管道下是供水管道，李國前劃定的這個開挖線路，兩側就是移動光纜和電視訊號傳輸光纜，如果勾機的勾鬥稍微深入土層一點，那就勾漏了供熱管道和供水管道，會損失金錢。如果在劃定的線路稍微偏離，那對於李國前就造成了致命的威脅，除了損失金錢，還會面臨牢獄之災。

因而李國前今天的做法是相當冒險，勾機畢竟是人操作的機械，不可能那麼精準，勾機開始作業時，李國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隨著勾機的作業，前後來回轉悠，生怕勾機的勾鬥偏離線路和勾挖過深，勾機主好幾次都不得不停下作業，開啟駕駛室的門對李國前說：“你別在勾機前後轉悠了，這樣很危險，會碰到你的。你要相信我的技術，一定會按你的要求完成，不會出差錯。”

李國前雖然聽到勾機司機這麼說，但是還是心懸著，放不下了。

好在勾機主的手法很穩很快，也就四十分鐘的時間，這個一百四十米的電纜溝全部搞定，而且沒有露出供水供熱管路，更沒有光纜的穿線管顯露，李國前跳進勾機剛挖好的溝內，用米尺測量了一下，深度都在八十多公分到一米之內。李國前長長地撥出一口氣，這個時候，懸著的心才徹底落了地。

勾機主挖完了溝，操作著勾機，勾機又順著運輸車後面的斜坡爬上了運輸車的車廂平板，勾機主下來勾機的駕駛室，在車廂平板用抓手鎖住了勾機的鏈軌。

跳下平板車後，把運輸車後面的斜坡收起。

李國前對這個勾機主特別滿意和感激，趕緊把準備好的八百元錢遞給他，如果這個勾機主手法一般，操作勾機時手抖上一抖，那今天就會釀成大禍，李國前也就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以現在李國前的情況，既沒有錢，又沒有社會關係，最後的結局只能是坐牢這一條路。

勾機主拿到八百元錢後，鑽進運輸車駕駛室，並對李國前說以後有或者碰到用勾機的活就給他打電話，李國前滿口答應著，勾機主開著勾機運輸車，離開了現場。

這個時候還不到八點鐘，又過了一小會，那個約定八點在這裡碰面的小老闆騎著摩托車來到這裡，看到眼前的一切，當時就驚呆了，張著的嘴巴，半天都無法合攏。

他真的想不到李國前的膽子居然有這麼大，為了區區的三千元錢，敢冒被罰款和坐牢的危險。

這個小工頭呵斥著李國前：“誰讓你用勾機挖的？如果用勾機能挖，我還用找你嗎？”

李國前說：“你要求的是挖這一百四十米的光纜溝，只要達到你的要求即可，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 也只能是我承擔，也不會牽扯到你們。

有一句老話，富貴險中求。再說幾千塊錢也不能富貴，也是我冒險掙的，現在我的電纜溝已經挖完，並且沒有出現其它任何問題，現在你可以給我結賬了。“

小老闆可能覺得李國前這三千塊錢，在不到一個小時就掙到手，覺得掙錢太快了，掙得太容易，自己的心裡感覺不平衡，同時也後悔 自己怎麼不冒這個險，也用勾機來挖這段溝，這樣自己就能省下好多錢。

小工頭本身就是個包小活的人，每個小活也掙不上多少錢，所以才會有這個想法，並處處算計，李國前雖然也是冒險，但李國前的冒險是建立在以前在這裡挖過幾次溝，把這塊的地皮基本翻遍，對底下和周圍的環境比較熟悉的基礎上。如果沒有這些前提，李國前也不敢貿然來冒這個險，如果這個小工頭也冒險用勾機來挖這段溝，那挖壞供水，供熱管道和通訊光纜的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因為他對這個土層底下的狀況是一無所知。

隨後三輪車運來了塑膠穿線管，小工頭非讓李國前幫他接管，李國前雖然不願意，想盡快把錢拿到手後早點回去，所以也就忍下，幫他這個忙。首先是把穿線管放進挖好的溝內，並把每捆十米的穿線管，一共十四根這樣成捆的穿線管，把這十四根都連線起來，雖然連線也很簡單，每一捆塑膠穿線管兩邊粗細都是有所不同的，只要把細的一頭塞入粗的一頭裡面即可，李國前和小工頭兩個人把十四根穿線管，放入勾機剛挖好的土溝中，並全部連線完畢，總共也就用了半個小時 但李國前的心裡也很不舒服，當時講好的是沒有這項工作，這個屬於白幫忙白受累。

穿線管也已經連線完畢，小工頭還是沒有結賬的舉動，開始給定好的小鏟車司機打電話，讓小鏟車現在就開過來，進行回填作業。

小工頭打完電話，李國前開口了：“我的活也幹完了，給你幫忙也幫完了，這回該拿錢了吧。”

小老闆：“現在身上沒帶錢，家裡也沒那麼多現金，等明天吧，明天去銀行取出現金來再給你結賬。”

李國前聽到這裡，馬上就急眼了：“你這不是逗人玩嗎？說好的挖完溝就給錢，現在溝挖完了，又給你白幫個忙。你還不給錢，說家裡沒有那麼多現金，銀行現在ATM機二十四小時都能取款，別說就三千塊錢，那個取款機不能取？”

小工頭說：“現在太晚了吧，還是等明天吧。”

李國前心裡都清楚，這個小工頭就是對李國前不到一個小時就掙這麼多錢，心裡不平衡，同時還有懊悔的心裡。

李國前說：“那好，你今天晚上不給我錢也可以，因為溝是我挖的，沒有我的同意，誰也別想給我回填，誰要敢回填，我就和他同歸於盡。”

小工頭看李國前確實是急眼了，又聽李國前這麼說，如果真不能回填，明天要影響了交通和商鋪營業，那所有的責任就都是這個小工頭來承擔。

小工頭心裡權衡了一下利弊，對李國前說：“你先等一會，我到附近的朋友家去借一下錢給你。”

李國前生著氣，沒有吱聲。

這個小工頭騎著摩托車，不知到哪裡轉了一圈後，五分鐘就又返回到了這裡，李國前心裡清楚，什麼去借錢，都是藉口，小工頭是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實際上他來的時候錢就已經在他的兜裡揣著。

小工頭停下支好摩托車，來到李國前面前，從兜裡掏出錢，數了一下後，遞到李國前手中，李國前接過錢數了一遍，正好三千。

李國前說了一聲謝謝之後，轉身離去了這裡，向不遠處自己的住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