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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我孤身一人跑到深圳打工,碰上黑心工廠,還差點被拘留

2023-01-03由 鏡中樓 發表于 農業

滿意的答案是什麼意思

千禧年,我只身一人跑到深圳打工。

在舉目無親的情況下,經歷隨身財物被偷,差點餓死。

路上被訛,差點丟命!被拖欠工資,被聯防隊員關押,最終遇見貴人,終究化險為夷。

適應,成長,透過努力最終站穩腳,同時也見證了法制程序,社會變遷!

千禧年,我孤身一人跑到深圳打工,碰上黑心工廠,還差點被拘留

“踩著我腳了!”

“不好意思,人太多沒看到”

循聲望去,兩節車廂連線處,一位30歲左右的男子正貓著腰和地上躺著的17-18歲的青年講話。

綠皮列車上,移動廁所的異味,隨著火車的移動衝刺著整個車廂。

從車廂一頭挪到到另一頭,需要踮著腳尖,吸著肚皮挪動。

側身穿越過去,走廊上,座椅下面坐著的,躺著的,蜷縮的,全是人。

又哪裡還顧得上腳丫子的臭味,和滿地流淌的汙水。

……

2000年,大家還沉浸在春節的喜悅中,我已買好了南下深圳淘金的火車票。

中原地區的初春,寒風瑟瑟。

由於南下客流量大,國家不得不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解決這一矛盾。

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得不到黃牛那裡加價拿票。

天剛矇矇亮,公雞打鳴,我便從家裡坐車轉到縣城,再從縣城轉車來到市裡火車站,已經是下午。

在候車大廳接了杯開水,泡了桶泡麵,放在行李包上,匆匆吃了起來。

突然,人群在廣場上聚集,我匆忙端起還沒吃兩口的泡麵,努力傾斜著半邊身子,用另一隻手臂提起行李包,跟著人群奔跑。

儘管如此,車站露天廣場上早已排起了大大的“Z”字型隊伍,核實好資訊後,我顧不上手裡的泡麵,跟著人群排起了長隊。

隊伍緩慢的蠕動,可能是午夜時分,溫度太低,大家只是為了取暖而靠得更近。

我急切地跺著腳,也許是因為麻木的腳趾,躁動的心。

人群中,有抱著嗷嗷待哺嬰兒的媽媽,有剛入社會的大學生。

午夜,凌冽的北風顯然讓大家更加懷念起家中的美好和溫暖的被窩,於是,每個人的面龐都是麻木的,眼神都是空洞而無奈的。

但為了生存,在今後的歲月裡,每個人又不得不強顏歡笑。

凌晨時分,躍動的人群平靜了許多,大家席地而坐,顧不上寒冷與地面的汙漬。

睏意一次次地襲來,讓我不得不放棄抵抗,哪怕用“淘金夢”不停的欺騙自己。

我躺在行李包上,周圍瞬間沒了聲息,眨眼功夫我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陣寒風吹過,打了個冷戰,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放眼望去,廣場上是各種形態的睡姿,有依靠在行李上的,有抱著雙腿趴在膝蓋上的,有把腳放物件棉襖裡的,有相互搭著腿懸空的……

我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突然發現褲子靠近大腿內側被割了一條10釐米的長口,心頭猛地一緊。

“完了,被偷了!”

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想撕破黑夜地吶喊,卻無能為力!

“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

生命似乎已到盡頭,一切都是蒼白無力。

我長舒一口氣,感覺頭暈目眩。

行李包裡僅存不到一百元零錢,絞盡腦汁,最後買了整整一箱泡麵放包裡。

我想,至少在往後的日子能續段時間的命。

千禧年,我孤身一人跑到深圳打工,碰上黑心工廠,還差點被拘留

隊伍開始有規律的移動,總算能在天亮前進站臺,夢想也似乎觸手可及。

列車刺眼的大燈劃破黑暗,讓候車的乘客根本分不清方向。

“慢點慢點,包還沒上來!”擁擠的人群全然不顧,我隨人流,被擠上了列車。

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一上車,人就動不了了,人挨人,腳碰腳,廁所,開水間都站滿了人。

我把行李舉過頭頂,緊貼辦理補票手續的乘客身後移動,努力尋找立腳之地。

終於淘到一個還沒被發現的“黃金之地”,兩排座位之間的走廊,剛好有塊能容納一雙腿的空地。

十分竊喜,以至於能抵消不少失竊之痛。

我背靠座椅,腳前傾,下身與地面成45度角,上身斜依著座椅靠背,希望能緩解一下身體疲勞。

下身筆直聳立著,人一困,腿一軟,身體突然失去支撐,一個踉蹌,馬上睡意全無,如此反覆迴圈,在現實與夢境中徘徊。

“香菸瓜子,火腿腸,八寶粥,泡麵……來來來……腳抬下,前面的乘客腳抬一下哈!”

剛要睡覺,列車上的售貨員就過來了,頓時,列車上,乘客們的埋怨聲鋪天蓋地。

20多個小時的乘車時間,身體極度缺水,開水房根本進不去,廁所也站滿了人,身體倦乏,一個個眼神迷茫空洞。

列車從西部一直開到南方,穿越了中國大半個城市,一路卻沒有下車的乘客。

溫度越來越高,空氣也越來越稀薄,感覺呼吸都困難。

如果不是熟人提前透露點相關資訊,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該下車。

封閉的列車讓我們與外隔絕,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講著各自的方言,這唯一僅存的紐帶,編織著他們越來越遠的家鄉夢。

隨著陽光直射進列車的綠皮車廂內,擁擠的人流頓然活躍了起來,像沸騰的水。

“草都綠了,有花開,快看快看!”

我的心情瞬間也不茫然了,渾渾噩噩的感覺剎那間消失,人像打了雞血,亢奮,感覺希望之手在召喚。

肚子在咕嚕咕嚕地叫,身體被掏空,現在哪怕白饅頭都能成為我的美食,靈魂在一遍一遍地欺騙著軀體。

車廂里人流沒一點減少的跡象,每雙眼神卻充滿了期望,如干涸的土壤對雨露的渴望。

大家都在減衣服,整理行李,互相談論著我好奇卻聽不懂的話題。

我努力地分析他們談論的焦點,希望能獲取點有用的資訊,但是徒勞。

看來是快到了,我對自己說,再堅持堅持,馬上就到了。

千禧年,我孤身一人跑到深圳打工,碰上黑心工廠,還差點被拘留

廣場上人頭竄動,各種聲音此起彼伏,我毫無頭緒,不知所措。

哪怕自己再怎麼努力地表現出自信,卻仍然掩飾不住我內心對明天的擔憂和未來的不確定。

嘈雜的吆喝聲,無孔不入,燥熱的空氣讓我飢渴難耐,我選擇在洗手間洗把臉,順便嚥了口異鄉的水,定定神。

還有未消失的人群,我選擇尾隨他們,一方面不讓自己孤立,另一方面,也能得到些許“依靠”。

就在這時,一個不友好的聲音傳來:“小子,我這眼鏡好幾千,你看著辦吧!”

迎面走來一個光頭“大哥”,戴著大金鍊子,手裡把玩著佛珠,板寸規規矩矩,輪廓分明,頭髮根根如鋼針。

我雖低著頭,但其實餘光早就掃到他從對面徑直朝我走來,我明明有意識地避開了,但他的“金邊眼鏡”依然掉了下來。

我百口難辨,差點跪了下來和他解釋我沒錢。他用輕蔑的眼神把我全身掃了一眼,吐了一口水,丟了一個字:“滾!”

靠!我竟然不討厭這個字,如釋重負地撥出一口氣!

千禧年,我孤身一人跑到深圳打工,碰上黑心工廠,還差點被拘留

站在火車站旁邊的人行天橋,看著橋下川流不息的車輛,我雙眼迷離。

看了一眼剛才那陌生人發給我的傳單,抬頭寫著“人才交流中心”,這簡直是“救命稻草”啊!

顧不得飢腸轆轆,按照單子上的指示,我小跑到幾百米遠的“勞務市場”,用剩餘的那點錢交了進場費。

進入大廳一看,真個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各種招聘琳琅滿目。

我憑直覺挑了幾家諮詢,對於勞動強度低點的,要麼是我自己的專業不對口,要麼就是沒工作經驗,總之都被一一拒絕了。

最後被幾十公里外的工業區一家紙品廠選定,倒夜班,包食宿。

最重要的是“包食宿”!

我對這份工作非常滿意。

立刻上了紙品廠的車,一起隨行的,都是滿臉油膩的20歲左右的青年,大家都對外面的世界相當陌生,卻又好奇,雙眼望著車窗外,就怕一眨眼,錯過一道道風景。

大巴行使了幾個小時,離開了高樓大廈,隨著道路上紅綠燈越來越少,終於在一個滿山都是荔枝樹的山坡下駛進了一個小鎮。

辦完手續,被安排晚上就上夜班,沒給多餘的時間思考,不過也還行,誰願意把時間荒廢在無謂的蹉跎之中呢。

工作內容倒也不復雜,用推車把原材料分配到每臺機器,再把廢料整理入庫,第一天工作內容便是如此。

雖然事不復雜,但對於一個新人,做起來實際上也不簡單,下班後,我才發現一雙手早已佈滿紙張的劃痕,一碰水就生疼。

這其實也不算什麼,真正難以抗拒的是,凌晨時分,悶熱的廠房內機器轟鳴的運轉聲,使得下夜班的我們,白天睡覺時,腦海中都依然還是嘣嘣的金屬撞擊聲。

日復一日,漸漸地,神經變得有些衰弱了,睡眠成了最大的問題。

身體日漸消瘦,精神萎靡不振,應該加點肉能量,但餐桌上卻依然是水煮白菜。

就這樣苦哈哈地生活和工作了一個月,終於到了該發工資的時候,想著可以拿著錢自己去下館子犒勞一下自己了,可財務部卻說:“新來的員工,前兩個月工資暫扣著啊,這是老規矩了!”

身在異鄉,個體而言,個個都是孤立無援,誰也不敢做出頭鳥,人人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回集體宿舍,向老員工一打聽才知道,這次新進廠的員工有20多名,之前老員工的工資也好幾個月沒發了。

看來我必須得另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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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鎮是個大型工業區,裡面有不少工廠,從五金到電子,再到塑膠製品等等。

下午起床,洗漱完畢還沒上夜班前,我就去鎮上其他工廠轉了轉,看看有沒招聘的相關資訊。

鎮子雖然不大,卻給人一種積極向上的生活觀,以及能讓人體會到現代化的氣息。

鎮上的小吃很多,南北口味的都有,超市老闆早早的把音響裝置擺在門前,放起了動聽的音樂,顯得生機勃勃!

但我沒時間享受這些,匆匆繞過小鎮的繁華街景,徘徊在一家家工廠門前,端詳著泛黃的“招聘”廣告。

不是“日期”過了很久,就是被撕的殘缺不全。

微不足道的我試著詢問保安廠裡還招不招人,保安則怒目圓睜,財大氣粗吼道:“不會看嗎,都撕掉了,不招了!”

我道謝後轉身,強忍著失落的表情,繼續下一家,雖然答案都是相同的,但糟糕的境遇迫使我必須繼續。

如此兩個月後,我把工業區裡十幾家工廠都轉遍了,對各家的招聘內容已經銘記於心,也大概熟悉了“招聘套路”。

如我所料,到第二個月發工資的時間,財務又給了通知:“目前財務緊張,工資延遲發放!”

我問老員工,我們為何不集體投訴?

“投訴?找哪裡?”

“勞動監察部門啊!”

“都多少次了,結果都一樣‘備案調查’杳無音信!”

我也沒過多言語,否則會被封上“道德婊”的名號。

紙品廠的管理還不算規範,部分辭職的員工依然在廠裡宿舍住宿,在食堂吃飯。

當然,我也享受著這份“福利”。

唯一不同的是,我稍微含蓄些,一天就混一頓飯,太張揚了可能會被驅逐。

但話說回來,我們沒拿到工資,吃他的住他的,難道不應該嗎?

不管怎樣,我必須得抓緊時間張羅下一家。

四月的廣東,溫度已經相當高了,走在柏油路上,能看見遠處騰起的熱浪。

為了避暑,也為了節省一次往返工業區幾十元的路費,我選擇在燈火輝煌的夜間出行,白天在別的工業區尋覓“招聘”,夜間返回紙品廠。

我用腳步丈量兩個工業區間的距離,繁華的都市,安靜的夜,讓我有機會去思索一些東西。

我也喜歡這種方式,這樣的夜使我不覺得孤單,擁抱空氣,擁抱明月,夜間涼爽的風夾雜著青草的芳香,坐在路邊露天公園小憩片刻,分外寧靜。

蟲子的叫聲和偶爾駛過汽車的轟鳴聲並不影響這些。

我睡得很深,安逸得流著口水,若不是凌晨倒班員工的吵鬧,我也許不會醒來。

但是朝霞總會來臨,我還是得回到我的紙品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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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還沒從找工作的失落中清醒過來,幾輛摩托呼嘯而來。

“叼毛,查暫住證了!”一個身著制服的聯防隊員吆喝道。

我猛一抬頭,幾輛摩托將我包圓在中間,我已無退路。

“不會吧,這麼倒黴?”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切恍如夢中,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會發生,我怎麼能遇到這種事呢,怕什麼來什麼!

“哎”能怎麼辦呢?

“聞風喪膽”一點不為過。

對於2000年左右去廣東打工的朋友來說“聯防隊”再熟悉不過,勝似“公安”“武警”。

身上的火車票“有效期”早已過了,紙品廠也沒組織辦理“暫住證”,只聽說“暫住證”對務工人員特別重要,工友都這麼傳,今天可真算見識了,心想“完了”。

“喂,聽見沒有,暫住證啊!”

“不好意思,我……那個,我剛到深圳,還沒來得及辦呢!”

“車票!”

“沒……沒帶!”我用沙啞的聲音回答,即使哭出來也不管用。

“上車!”聯防隊員手指著緊跟其後的箱式貨車。

面對“全副武裝”的聯防隊員,我別無選擇。

我回首看到不遠處兩米多高的廠房圍牆處掛著一面紅色條幅“增強群眾法制觀念,落實群眾性防盜搶”正被陽光照射得鮮紅耀眼。

不到十平方的箱式貨車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當開啟車門的瞬間,人人都條件反射地眯著眼,估計好久沒見陽光了。

“砰”車廂門被關上了。

果然,箱內黑壓壓一片,都努力湧向門口兩扇二十釐米的透氣孔,想看看外面的情況,也方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我們身體隨著貨車的行使而左右搖擺,箱內無任何可以抓扶的東西,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停了下來。

“下車!”門被開啟。

暈頭轉向,理不清方向,也不需要我們尋找方向,一個挨一個,進了辦公大廳,逐個靠牆半蹲著,身子不能直立,不敢抬頭直視工作人員。

隨即,每個人單獨被安排在不同房間,逐個“審問”、“登記”,記錄的內容大致相同,身份資訊,何時來深,有何目的,目前情況。

我被要求人員“擔保”。

剛來深圳才兩個多月,誰會給我“擔保”呢?並且還需要600元費用!

預料之中,被不斷的拒絕。

我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聯絡上了剛“認識”的廣東梅州的“朋友”鍾聰文。

一個見面只打聲招呼的“朋友”,清瘦的臉龐常掛著標誌性的微笑,總是給人一種暖暖的感覺,中等身材,日常生活中並沒發覺他有什麼嗜好,從不與人為惡,與世無爭,不溫不火的20多歲的青年。

能得到他的肯定,我是莫名的欣慰,起碼我的人品得到了肯定,也不用擔心被“聯防隊”“關押”。

當一個人身處異鄉,茫然無助時,有人伸出援助之手時,那感覺,如果此身不經歷,是無法理解的。

當你足夠無助時,你才能體會到被幫助的意義,這也許就是“雪中送炭”。

“謝天謝地!”我能聽到心中石頭落地的聲音。

也許有些朋友,並沒給你太多“定義”或者是成為朋友的“標準”,但他就是願意幫助你,在你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鍾聰文詢問了大概經過後,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幫我解決了。

我就這樣與看守所擦肩而過,與其說銘記於心,倒不如說,心有餘悸。

每每回憶,心裡總有朵烏雲飄過。

千禧年,我孤身一人跑到深圳打工,碰上黑心工廠,還差點被拘留

自這件事之後,我與鍾聰文有了更多的交集。

在詳細瞭解我的情況後,他聯絡了老鄉,推薦我去了塑膠廠,我從一名普通員工慢慢成長為技術骨幹,沒讓他失望。

工作之餘我們時常聚在一起,他看出我的心事,交流之後,鼓勵我繼續讀書,用知識充實自己。

在他的支援下,我又把高中課本撿起來,在閒暇之餘開始重新學習。

兩年後,我告別了塑膠廠,在同事的惋惜聲中,在他的支援下,我回到故鄉縣城高中,開始了近一年的借讀生涯。

我必須拋開一切雜念,可能的,不可能的,既然決定了,就必須毅然做下去。

就像每天清晨跑步5000米,告訴自己今天必須全力以赴。

10個月的挑燈夜戰,我瘦了30斤,高考成績雖不優異,但也算正常發揮。

重要的是,我不會再有遺憾。

一切如常,大學——就業——購房——戀愛——結婚——生子。

某日愛人對我說,想去看看廣東的霓虹燈。

我被拉入回憶之中,原以為不會再與這個城市有瓜葛,可當記憶之門被開啟,就再也合不上了。

我馬上手機搜“鍾聰文”,才發現,我手機已經由以前的諾基亞到蘋果,再到現在的華為。

通訊錄內容也由“小四川李”、“江西老表王”、變成“業務張”、“書記劉”。

近20年的光陰,中國大地,一橋跨南北,天塹變通途,想坐綠皮車都難,再也不用擔心20個小時的長途旅程。

網上搜“攻略”,資訊瞬間跳出來。

說走就走,工作所在地是北京經濟圈,高鐵半小時抵達機場,帶上隨行證件。

10月份的北京,我們已然穿上羽絨服,飛機在萬米高空飛行,我望著窗外觸手可及的雲朵,若有所思。

愛人追問在想什麼,我開玩笑地說:“在想下飛機會不會被查暫住證的扣留!”

她詭異的一笑:“還有這事?你是合法公民。”

我們在凌晨到達目的地機場,手機上提前預約了網約車。

車穿梭在夜如白晝的大街,我心裡有點點忐忑,昨日不會重現吧?

我試著和司機聊著天,聽著熟悉又陌生的廣東普通話,別有一番滋味。

想以此獲取點滴資訊,便於應急時用,並偷偷拍下他的面部特徵,傳給朋友。

我們安全到達朋友住所,並沒發生欺生宰客現象,看來忐忑是多餘的。

千禧年,我孤身一人跑到深圳打工,碰上黑心工廠,還差點被拘留

清晨溼潤的空氣吹進房間,開啟窗戶,嫩綠的植被盡收眼底。

不到500米就是沙灘,海水清澈,海面數只漁船盪漾。

朋友見我們起床,提議吃點廣東特色早點。

這個時間點還能有什麼吃的呢,昨夜一覺到現在,清新的空氣,睡得格外安逸。

夜晚太匆忙沒仔細觀察周邊環境,到樓下才發現大都市並非不接地氣。

臭豆腐的飄香,讓愛人很吃驚:“廣東也有臭豆腐?”

“還有揚州炒飯呢,煎餅果子……”

朋友幫我們找了家店隨意點了份早餐。

看著熱氣騰騰的蒸籠,我們納悶,是什麼食物?

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絲滑爽口,肥而不膩。有南方的細膩口感,也有北方的蕩氣迴腸,以米為原材料,細磨成漿,澆上雞蛋或者肉末,蒸汽3-4分鐘。

時至今日,仍不能忘懷。

踏上綿柔的沙灘,溫熱的氣候,這個季節竟得穿上短袖。

我們追逐著,感受大自然的饋贈,愛人發現海上有個小島,驚呼道:“島島島,快看!”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高出海平面10米左右,不到0。5平方千米的小島。

海島上佈滿了碩大的岩石,被海浪衝刷得光滑平坦,樹木在岩石間的夾縫中生長,呈現出異常頑強的生命力。

白色的浪花此起彼伏,海風溫柔拂面,即使沒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意境,但也足以心曠神怡,忘卻生活的煩瑣和工作的冗雜。

返回時已近黃昏,華燈初上,馬路邊被支起密集的大排檔,這是北方很少見的獨特風景。

炒田螺,河粉,米線,蒜蓉生蠔,愛人一個個都要嘗一口。

“炒河粉”,多麼酸楚的記憶,每逢廠裡下夜班,路過工業區夜市,就來一份炒河粉填填肚子,外加一瓶啤酒,細嚼慢嚥,品著影視劇,這就是曾經流水線上的我。

路過十元店,愛人硬是要買個百變支架,作為“留戀”。

最終,我們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愜意地回家。

腳踩到綠意盎然的草叢,愛人突然問朋友:“有蛇嗎?”

“當然有!”

我和她同時把腳縮了回來,在10月的北方,別說蛇了,人都需要羽絨加身!

我們顫巍巍地緊隨朋友的腳印,小心翼翼地穿過樓下的那片草地。

千禧年,我孤身一人跑到深圳打工,碰上黑心工廠,還差點被拘留

一週的時間匆匆就過去了,在淅瀝瀝的雨天,我們又得迴歸生活和工作。

坐在去機場的大巴上,道路兩旁的椰子樹和北方的很像,不同的是,這裡的椰樹根部是紮在土壤裡,我們那邊則是用鋼筋固定在混泥土上。

飛機晚點,我們不得不改簽,住在附近鄉間民俗小店。

坐在小店門前,看著昏黃的路燈下,孩子們奔跑嬉鬧,瞬間腦海一片空白,誤以為是故鄉,耳邊是雨滴擊打著瓦片的清脆聲。

雨季的家鄉也該如此吧!

時而摩托車駛過,炊煙瀰漫在空氣,鄰居呼喊孩子回家吃飯聲,打破寧靜的黃昏……

我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苦笑了一下。

下了飛機,隨即把行李箱中的羽絨服穿上,出機場,我們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生活歸於平靜,人生是場旅途。

感謝經歷磨礪了我的稜角,感恩新時代,讓我們這一代有機會見證歲月的變遷,見證城市的成長。

社會日新月異,不進則退。

透過奮鬥,我終於走過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現在已經可以揚眉吐氣地住在這個屬於自己的城市裡,再也不需要暫住證。

暫住證,代表了一個魚目混珠的時代,承載著一段灰色的記憶,見證了法治和生活的變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