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湖雪霽：坐聽一篙珠玉碎，不知湖面已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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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冬日印象”，出現頻率最高的字眼無疑是“雪”。確實，冬日的雪，給文人們提供了極大的創作空間，美好的詞句層出不窮，而描寫“雪霽”的作品，也不勝列舉。

比如一直被我們津津樂道的“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用“梨花”來形容雪後一片純白的美景，可以說是非常巧妙了。

今天我們要欣賞的這首詩，作者同樣借用了巧妙的比喻，描寫了“澄湖雪霽”的美景，讓我們一起來品讀。

《冬日田園雜興》其六

（南宋）范成大

放船閒看雪山晴，風定奇寒晚更凝。

坐聽一篙珠玉碎，不知湖面已成冰。

生活在北方的朋友們，應該對“湖面成冰”的景緻並不陌生，甚至對於很多人來說，在冰面上嬉戲，是兒時對冬天最快樂的期待之一。

這首詩裡，作者描寫了雪霽初晴時候湖面上的美景。“放船閒看雪山晴”，雪後放晴，詩人興致高昂，於是坐著船在湖面上游逛，欣賞山雪美景。

“風定奇寒晚更凝”，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詩人發現風雪停後，反而覺得更加寒冷。尤其是到了晚上，整個世界好像都凝結成了一個寒冷的“冰疙瘩”。

到這兩句為止，我們已經感受到了這雪霽後，湖面上冰天雪地的寒冷和獨特的美景。但是，詩人並沒有就此打住，他轉而從聲音的角度繼續描寫冰湖景色。

“坐聽一篙珠玉碎”一句裡，“珠玉碎”三字一出，我們耳邊不禁響起了清脆動聽的聲音。

原來，詩人坐在船艙裡，聽到外面船篙敲碎了湖冰。這才發現，澄澈的湖水，已經結成珠玉一般潔白無瑕的薄冰了。詩人用“珠玉碎”來形容湖面薄冰被敲碎的聲音，可以說極具匠心。

這首詩的作者范成大是南宋名臣，也是著名的文學家和書法家。范成大晚年退隱後，在石湖度過了長達十年較為閒適而優裕的晚年生活。

他在這段時間裡寫了一組大型的田園詩《四時田園雜興六十首》，分春日、晚春、夏日、秋日、冬日五部分，每部分各十二首，共六十首。

今天我們欣賞的這首《冬日田園雜興》其六，就出自其中的“冬日”部分，是描寫冬日景色詩中的妙品。

跟隨詩人的文字，我們眼前雪山連綿，耳邊冰碎如玉。這澄湖雪霽的美景，不僅能滿足視覺饕餮，還能聆聽聲音，感受寒意，這樣的意境，怎能不讓我們身臨其境，回味悠長。

范成大對於湖冰好像珠玉的奇思妙想，讓他的詩歌成為描寫雪霽美景的佳作，而繪畫作品裡，同樣少不了對雪霽美景的描繪。

今天，我們來欣賞一幅明代藍瑛的作品《溪山雪霽圖》，看看文人與畫家，對冬日美景的欣賞角度有什麼不同。

▲《溪山雪霽圖》明 藍瑛

絹本設色 82。3cm×28。9cm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這幅《溪山雪霽圖》收藏在臺北故宮博物院。藍瑛的繪畫作品中，常署仿某家之作，這幅《溪山雪霽圖》也不例外。

在這幅圖的右上角，有藍瑛題字：“天啟三年秋八月，仿王右丞畫法，藍瑛”。

由此看出，這幅作品是他三十九歲時，模仿唐代王維的風格來創作的一件仿古作品。

畫面裡，遠景是層巒迭嶂，懸崖峭壁，山頂上草木衰敗，呈現出冬日的肅殺景象。

整座溪山被白雪覆蓋著，山巔和岩石縫隙間，佈滿了銀白色晶瑩閃爍的苔點。樹枝披著白衣，展現出萬千姿態。

畫面中景，亂石連綿，與遠山樹木疏落的精緻不同，這裡的山坡間雜樹叢生，樹木枝幹挺拔，似乎在傲視寒雪，豪無淒涼之感。

藍瑛在繪畫時，運用了石青、赭石、白粉等不同的顏料，將豐富的色彩交織在一起，表現出雪後初晴的瑰麗山景。

近景處，坡石堤岸下有一條寬闊的溪流。畫面最下部有幾棵蒼勁的松柏，枝葉茂密。

樹下的小船上，坐著一位身穿紅袍的文人，獨自觀賞著溪山的雪景，顯得悠閒自得。

這幅《溪山雪霽圖》景色清新絢麗，充滿詩情畫意，讓人想起王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藝術境界。

在畫面的佈局上，畫家採用了高遠法，層層疊疊，連峰接天，把壯麗的山川突現在我們面前。

畫法處理上，山石採用淺墨溼筆，寒雪用白粉渲染。整個畫面筆墨松秀，濃淡變化自然，富於靈動。

很多人對冬天的印象，停留在漫天飛雪的景色中。其實在雪霽之後，初晴的山林，陽光普照在白雪皚皚的雪地上，這樣的美景同樣讓人心悅神怡。

春夏秋冬，四季輪迴，每個季節的美景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即使冰封千里的嚴冬，也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原標題：《澄湖雪霽：坐聽一篙珠玉碎，不知湖面已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