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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莢裡的蟲子,此刻在安睡

2022-10-09由 柳暗花明美文齋 發表于 農業

豆莢灰蝶的蟲口密度是多少

魯冰花結出來的豆莢上有了一個很大的洞。對於鑽進去生活和生存的蟲子來說,這個洞真的很大,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應該和嬰兒的手指頭差不多。

豆莢裡的豆子,鮮嫩,和我們剝開的扁豆是一樣的,蟲子懂得如何巧妙的生存,在薄弱的外面開啟一個口子,這並不需要太久的時間,比起那些藉助樹洞而生活的蟲類更有創造性。早晨站在豆莢附近,環形的口子上留著齧齒的痕跡,我甚至猜測這並非一條蟲子的工作,而是兩條或者好幾條一起來完成的。

豆莢裡的蟲子,此刻在安睡

它們昨天夜裡的工作令人驚訝,在宇宙洪荒般的聲音裡,它們的聲音清晰,細微,卻參與到夜籟的某個環節,你覺得它們柔弱的時候,它們卻可以把整棵魯冰花的豆莢都給挖出來引入迷途的洞子。

我的父親幾乎每個夏天的早晨,都在菜園裡蹲著察看辣椒樹,散發著幽暗的黑色光芒的辣椒常常有著太多的小洞,以至於稍有放鬆,就會看不見蟲子的作品。父親會一邊摘下成熟的辣椒,剝開來,把一條青色的蟲子抖到地上,埋在土裡,一邊說:“都被你們吃了,我們人吃什麼啊?”有時候,母親切辣椒,就會再一次切出來圓鼓鼓的蟲子,母親就會笑著說:“一會把你們炒了,正好沒有肉吃。”我們真的在菜碗裡看見炒熟的蟲子,用筷子分開,都看著母親,笑起來。

豆莢裡的蟲子,此刻在安睡

我無數次在松林裡行走,好幾棵松樹的根暴露在外面,晨曦就會順著根部像螞蟻一樣爬行,靠近土坡的地方就會有兔子洞,那裡依然有著濃密的草葉,只是在草葉一側有著一條光滑的小徑。那是兔子們進出洞口的通路,它們在那裡觀察,留心萬物的聲音,它們熟悉風聲,雨聲,鳥的歌唱,唯獨對於人類的腳步聲保持絕對的警惕。

豆莢裡的蟲子,此刻在安睡。它們把生活和生存的地方結合得如此一致,就覺得我們其實應該向它們學習。這一點,讓我想起了女兒讀小學時候給我看過的童話。那個無意中睡在豆子裡被運到城裡的鄉下老鼠,終於經歷了各樣城市的生活挑戰,最後還是回到了親切的鄉下。

豆莢裡的蟲子,此刻在安睡

那童話用了漂亮的插圖,單純的語言,幽默而透亮的智慧。允許蟲子在豆莢裡生活,允許它們在裡面生兒育女,創造愛慾的溫床,允許它們在裡面隨著豆莢的乾枯而終老一生,正如西北的土地,允許艱苦的人類挖出窯洞一樣,正如我們允許自己在森林裡搭建帳篷,在溪流邊壘起來石頭的房子,在湖邊的港灣夜宿在普通的打漁船上。一切來得那麼合理,來得那麼合情。

我從《瓦爾登湖》讀到《環河》,讀到《生命的未來》,《海風下》,再到《海的禮物》《偉大的事物》以及那個作者花了四年專門寫的一本奇妙的書《雀嘴》,和一條人生的道路一模一樣,寬廣,遼闊,道路偉大得令人驚心動魄,懷著明媚的謙卑,常常令我改變內在的生命。造訪梭羅木屋的蝸牛們,一樣地在我半夜關門臨睡的時候,突然間從藍眼菊的葉子一側滾到地上,那種清脆的聲音,迅速消失在夜幕裡。

豆莢裡的蟲子,此刻在安睡

在我無數次推薦分享的《教學勇氣》這本經典裡,很多人以為這是一本談論教學的書,——這實在是一種先入為主的偏見,因而錯過,實在是一生中閱讀生活的重大缺失。帕克先生在書裡不斷展現思想的光芒,和太陽的光芒一樣地耀眼。其中一段話正好用在這裡:

“一位海洋生物學家能拾起一隻貝殼,透過細心聆聽,知道很多關於它的寄居者的一生和它的物種進化。每個地質學家都知道岩石也會說話,跨過遠比有記載的歷史更寬的時間鴻溝向我們訴說它的故事,假若人類的聲音是我們可以聽到的唯一的聲音,我們永遠不會知道這些故事。偉大事物本身頂得住所有人類傲慢的攻擊,因為它們是生命本身和思想命脈中不能縮減的元素。”

作者:毛歌(韶山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