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楊錦芳：三見雲冰山

雲冰山。勤奮向上攝

三見雲冰山

文/楊錦芳

世上本無雲冰山。此山乃都龐嶺上湖南廣東交界處的一個隘口，屬南風坳和西風嶺一帶，南北的氣流在這個風口交匯，神仙打架，結果形成了雲海、霧淞、雪淞、冰掛等奇觀，山那邊的一個廣東人發現了這個一嶺之隔的南國雪鄉，驚為天堂，投資開發成旅遊景區，於是世上就有了雲冰山。由於工作原因，景區開發前和開發後我多次走進雲冰山，也得以洞見雲冰山的前世今生，領略它與眾不同的美。

一見鍾情

我永遠記得第一次上雲冰山那一幕。當時那裡還是一片原始的待開發處女地，我跟雲冰山投資負責人來這裡實地考察。時值春暖花開，漫山遍野的山杜鵑 ，綻放得如野火一般蓬勃，燃遍四野。山頂沒有樹，山頭上像鋪了層綠茸茸的地毯般，走近一看，原來是苔蘚，厚厚的足有半人高，鮮綠可人，從來沒有見過長得如此厚且高的苔蘚。亙古以來，它生於斯長於斯，枯榮更替，誰又知道有幾千幾萬年呢？頭頂藍天白雲，我躺在綠茵茵的苔蘚地毯上，正慵懶地曬著太陽，忽見遠方白雲滾滾自山那邊湧上來，一剎間雲海淹沒了山野，只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浪花翻滾，人如雲中仙子，在白雲間若隱若現，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了，這樣浩渺的雲海平生從未見過。再上雲冰山，時逢9月候鳥南飛遷徙季，山谷中成群結隊的鳥兒們如一列長長的火車，由頭鳥領著浩浩蕩蕩地開往南方，順著氣流綿延千米，讓人歎為觀止。當地人介紹說： 這裡有一條千年鳥道，也是一個天然隘口，每年秋分前後，集結的候鳥們利用吹向南方的強大氣流飛越隘口，這些精靈們每年如約而至，開啟南下的遠征之旅。雲冰山專案啟動之前，一年我上了多次雲冰山，見到了雲冰山最真最純也是最原始的一面。亙古以來，南風坳就屹立在那裡，風電場開發之前，那裡是人跡罕至的地方，相傳舜帝南巡途經南風坳，看到雲海滾滾自南而來，大為驚歎，在此奏五絃琴，吟唱《南風歌》，“南風之燻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除了舜帝，見過這美景的就只有那些奔走在湖粵通衢挑鹽古道上的挑鹽工吧，他們肩挑背馱翻越海拔千餘米的南風坳，篳路藍縷，歷盡艱辛，只是為了生存，誰會在意這些美景？今天，雲冰山這顆養在深閨的明珠終於要發出耀眼的光芒，呈現給世人了。

二見傾心

眨眼一年過去，雲冰山以火箭速度建設完工第一期，順利開業，這也是藍山有史以來簽約、投產最快的專案。我迫不及待地來到雲冰山一睹為快。走過湖上的九曲橋，岸上幾株高大的雲錦杜鵑開著碗口大的花朵，一樹嫣紅，一樹奼紫，美麗極了。只見對岸翠竹森森，地上點點蒼苔，中間一條青石砌的小徑，一棟棟古色古香的小木樓錯落在竹林之中，林中煙嵐飄渺，清溪淙淙，忽聽前方傳來了古琴聲，尋聲而上，只見有兩個古裝美人在溪邊彈琴，還有幾個身著漢服的男子在書桌上揮毫潑墨，一些漢服小朋友在下圍棋，個個粉團玉琢的，我恨不得摟一個親一口，原來是雲冰山九雅在這裡舉行雅樂會，只見琴聲盈耳，羅綺穿林，我莫不是進到了大觀園裡的瀟湘館？寶哥哥和林妹妹在哪裡呢？從民宿村出來，我直奔山頂看千年苔蘚去了。這裡可不再是一年前那個山頂了，建起了520級木棧道階梯，頂上還有一個大大的木平臺供遊人看日出、日落、雲海和星空。千年苔蘚已申請兩個世界紀錄，成了遊人打卡的必到之處。山頂上游人如織，有的人在一腳跨兩省的標誌牌前打卡照相，更多的是情侶兩人依偎著看落日和晚霞。從木平臺上下來，對面有一座鐵索橋，橋對岸是雲上咖啡屋，屋頂是看銀河系的最佳位置。我們就著涼風，酌兩杯小酒，靜靜等待銀河升起。夜幕降臨，璀璨的銀河像一座拱橋架在頭頂，碩大的星子鑽石般鑲嵌在藍色天幕上，發出耀眼的光芒，不時還有流星劃破天空，太美了，仰望星空，頓覺心中一片空明，雜念全無，彷彿即刻可以化羽成仙，飛昇宇宙。山下的星空避暑露營地演唱會正如火如荼地上演著吧，此刻應該有尖叫聲、吶喊聲吧，山頂上望去，只見遠遠的一團霓虹光在閃爍，熱鬧是他們的，我們什麼也聽不見，只有星星帶著我們逃離地球，飛向銀河……

三見付平生

最讓我震撼的是景區開業之後迎來的第一場冰雪。那次為了拍第二天的日出，我和攝友們在山下的民宿住了一夜。整個雲冰山變成了琉璃世界，木樓別墅的屋簷下結著長長的冰掛，青松翠竹林像冰雕玉琢成的，自己卻如裝在玻璃盒子一般。那一夜睡在床上不時聽見竹子被冰雪壓折的聲音，不由得想起了白居易那首《夜雪》“已訝衾枕冷，復見窗戶明。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真真是那種意境。第二天凌晨4點我們上山，穿著防滑釘靴在冰天雪地裡爬了個多小時的山。山上的寒風呼嘯而來，把全身僅有的一絲暖氣裹攜而去，手凍僵了，手機相機都停止工作了，頭髮、眉毛甚至睫毛上都結了一層薄冰，大家互相打趣，“我們是走著走著就白了頭呀”，“有一種冷叫雲冰山的冷，冷到你無法言說。”由於雲冰山獨特的地理位置，它處於南北氣流交匯的一個風口，所以一年四季風很大，遇到冷氣流來襲，這裡就會第一時間結冰，空氣溼度大，順著風吹的方向，凝結的冰淞可以達到一米多長。晶瑩剔透的冰淞形狀各異，有的像一對巨大的鳥的翅膀，有的像頭獅子，有的像只大狗，泉水流下的地方形成高高的冰瀑，好像來到了冰川時代。到了山頂，發現世界變了樣了，白天的一切都不見了，只剩下一座座風機彷彿小船一般漂泊在雲海中，白色的雲霧像大海的波濤一樣此起彼伏，不停地翻滾洶湧。絲絲縷縷的白雲繞著我，我揮一揮衣袖卻拂不走，前方的雲越來越紅，從一線緋紅，到染紅半邊雲海，直到金色，一輪紅日探出了半邊，只用了幾分鐘就躍出了雲海，金光四射，雲海也成了金色的。露出的小山包就像是一頭頭遨遊在大海里的座頭鯨，風機則像大海里起航的船帆。那一日，日出、雲海、雪國全齊了，我真是太幸運了。過了一會兒，忽然天邊出現一個人影，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圈金色的光暈，光暈越來越大，金光四射，我忽然才意識到看到佛光了，頓時山頂一陣歡呼，我脫口而出：“舜帝，那是舜帝。”天邊彷彿飄來一陣渺茫的歌聲，舜帝端坐在雲海雪國之上，彈奏著五絃琴，吟唱著《南風歌》，不一會兒，佛光消失了，只見雲海白茫茫一片，真是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呀。

風雲變幻，氣象萬千的雲冰山短短几年就成了觀賞日出、日落、星空、雲海、冰雪的網紅打卡地，今年暑假，廣州甚至開闢了雲冰山專線，方便廣東人來避暑度假。雲冰山三期的千年瑤寨、滑雪專案就要竣工了，這南風吹來的雲冰山，會變得更迷人，讓所有來過的人都像我一樣三見就魂牽夢繞，迷戀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