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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流產後,老媽很是不解,面色凝重質問我,你是不是打過孩子?

2022-08-04由 火星君故事會 發表于 農業

倒水是送客嗎

兩次流產後,老媽很是不解,面色凝重質問我,你是不是打過孩子?

十五週的孩子差不多已經成型了,這個時候死了,就不是清宮處理了,而是要引產。引產只能住產科病房,做各項檢查之後,等待醫生安排手術。檢查完之後,手術排在了兩天後,方媛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打點滴,心裡還是懵的,她不明白,產檢的時候,她都無數次聽見孩子的心跳了,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這次她沒哭,眼睛乾涸,哭不出來。才住進醫院的時候,孟哲陪著。可產科多人病房裡住著的都是什麼人啊,是產婦。三人病房裡,最裡邊床上那個產婦才生完孩子,孩子一到夜裡就鬧夜,哭聲嘹亮。外邊的床上,住的那個還沒生出來,挺著大肚子打著催產素,陪產地丈夫一直在安慰她,“不要怕,都住進醫院了,很快就生出來了!”……這些聲音異常刺耳,孟哲聽著難受,又陪了一天,傍晚的時候,就藉口廠裡不好請假,回公司上班去了,換賀蘭芝在醫院陪著。

方媛沉默,賀蘭芝也沉默。兩人臉上都陰沉沉的,和產科病房裡慣有的喜慶氣氛完全不同。

晚上八點多鐘,方媛說她想吃燒烤,點個外賣吧!賀蘭芝差點脫口而出,“不要吃燒烤,對孩子不好。”突然反應過來,孩子已經離開了。眼淚就要掉下來,強忍住,跟方媛說,“你自己點吧,我出去買份粥吃。”

出了醫院大門,賀蘭芝胳膊架住額頭,趴在醫院的牆上,猛的就嚎啕大哭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的親人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也不敢來勸,只匆匆瞅了幾眼就走了。賀蘭芝哭了會兒,去醫院食堂裡買了粥,帶到了病房裡。

方媛點的燒烤已經到了,正在吃。見賀蘭芝提了粥來,隨口問了句:“怎麼這麼慢?”

賀蘭芝說:“粥要現熬,我等了會兒!”

哪兒有粥鋪飯點兒的時候現熬粥的?方媛詫異地看了一眼賀蘭芝。賀蘭芝怕被女兒看出來她剛哭過,連忙背轉了身子,假裝整理頭髮,卻又想哭了。過了會兒,情緒消了下去,才轉過身來對方媛說:“吃完燒烤喝點粥吧,對胃好,晚上還要做手術呢!”

方媛也沒說什麼,默默地點了頭。終究是沒胃口,燒烤也有些涼了,並不好吃,只勉強吃了兩根肉串就吃不下了,粥也只喝了三分之一。

天徹底黑下來,不少醫生、護士都下班了。推銷兒童滿月攝影的人偷偷摸了進來,派宣傳單,跟第一個病床的人說:“現在的孩子,滿月了都要照滿月照的。我們公司不光可以照滿月照,還免費剃胎毛做胎毛筆,價格便宜技術好,我給你一張宣傳單,您或者您愛人有空去公司看一下,保證給您最優惠的價格。”

第一個病床上的女人,因為才生產完,身體虛弱,躺在床上沒搭理她,陪床的丈夫敷衍了半天,推銷員才住嘴。起身往方媛所在的病床走,那個女人突然就出聲了,說:“隔壁不適合看您家的宣傳單,您再留一張放我這兒,我等會兒給最裡邊那張床的媽媽,您趕緊走吧!”

那推銷員被這話嚇一跳,抬眼看了賀蘭芝和方媛,注意到兩人的臉色都如喪考妣,方媛肚子平平,旁邊也沒孩子,就意識到在她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怕觸了方媛的黴頭,話不敢再多說,快速離開病房,到下一個病房推銷去了。

方媛聽到了她們的對話,知道隔壁床的女人是好心,幫她解圍。可她心裡很麻木,並不想跟她說感謝的話,也並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只抬著頭專心看天花板,就像天花板上有她孩子的靈魂,和她的靈魂一樣。

夜裡三點,產房才輪到方媛。賀蘭芝提著東西在手術室門外等著,心中五味雜陳,又默默地哭了會兒,心想女兒怎麼那麼命苦?連著掉了兩個孩子,老天爺是不是瞎了眼,這樣對待她!真恨不得替了她去,好讓她少受些痛苦。

方媛出來後,賀蘭芝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著移動病床進了病房,安頓好方媛,這才躺在旁邊休息。清了宮,心裡的石頭就落了地,到底是年齡大了,賀蘭芝側躺在床尾,很快就睡著了。早上六點多鐘被醫院的各種聲音吵醒,起來問方媛想吃什麼,方媛沒說話,賀蘭芝感覺到異樣,一摸枕頭,全溼了。

賀蘭芝勸方媛:“孩子沒了,說明跟你沒緣分。你不要太傷心了,養好身體,孩子總會有的。”

方媛說:“我問醫生了,是個男孩。”

賀蘭芝沒說話,方媛說:“換床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垃圾桶裡全是血肉沫子。”

說話間,方媛的眼淚又掉了下來,賀蘭芝跟著也哭了。

賀蘭芝小聲唸叨:“孩子怎麼就沒了呢?一個沒了倒也罷了,連著兩個都沒了。這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偏偏就你的孩子沒了呢?怎麼不是別人呢?”

隔壁床的丈夫,大清早就出去給妻子買了飯,這時候鬧了大半夜的新生兒睡熟了,夫妻倆正吃著,並小聲說著話,賀蘭芝的聲音不大,可還是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他們立刻不說話了,相互看了一眼,喝粥的動作幅度都小了很多,生怕驚擾了方媛母女,整個病房鴉雀無聲。

過了好長時間,他們才又小小聲地交談,就像之前的對話,並沒有進入他們的耳朵裡一樣。

賀蘭芝和方媛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並沒有注意到隔壁床的變化。賀蘭之收拾著床頭櫃,突然就停住了,猛然間一個疑問扎進了她的心裡,她低聲問方媛:“你以前是不是打過孩子?”

方媛愣住了,說:“沒有。”

賀蘭芝說:“我是你媽,你不跟別人說實話也就罷了,你跟我要說實話。你是不是打過孩子?沒打過的話,這倆孩子怎麼就沒了呢?”

“我,我不知道。”方媛說。

“流過產的女人,子宮壁會比較薄,再懷孕孩子不容易掛住。你是不是這種情況?”賀蘭芝追問。

方媛沒有說話,心虛地移開了眼睛。

賀蘭芝嘆了口氣,問:“打了幾個?”

“兩個。”方媛小小聲地說。

“誰的孩子?”賀蘭芝問。

方媛沒說話。賀蘭芝明白了,不是孟哲的。

“你這個死丫頭,你怎麼那麼糊塗喲!”賀蘭芝揚起手,就要打方媛,方媛條件反射般往後躲。賀蘭芝突然想到,女兒才做完手術,身體虛著呢,緩緩地放下了手。正在這時,床與床之間的隔簾猛的被拉開了,孟哲那張震驚的臉,出現在母女倆的面前。

三人面面相覷,孟哲轉身就走。

誰能想到孟哲這時候來呢?這才七點多鐘,他怎麼就來了呢?他今天不是要上班嗎?怎麼這時候跑來了?方媛不知道孟哲聽了多少,她嚇壞了,連忙起身追,然而才清過宮的身子太過於虛弱,一條腿剛伸出床外,就一陣踉蹌,差點跌到地上。

賀蘭芝恨鐵不成鋼地把方媛朝床上推了一把,說:“你躺著,我去追!”

當然沒追上。賀蘭芝在醫院外轉了兩大圈,都沒有找到孟哲。孟哲是男人,腿長,跑得快。料想他大概已經走了,賀蘭芝只好怏怏地回到了病房。

母女倆相顧無言。過了會兒,賀蘭芝跟方媛說:“給他打個電話吧!”

方媛麻木地點了點頭,從床頭櫃上拿起來了電話。還沒解鎖,賀蘭芝就說:“算了,我來打吧!”

賀蘭芝走到病房外,一遍遍撥孟哲的電話,一直沒有接。撥第五遍的時候,那邊關了機。

賀蘭芝回到病房,跟方媛說:“下回見了他,你好好跟他解釋一下吧!孟哲這孩子心軟,好好跟他說,他能理解的。”

——這種事情,有哪個男人能理解呢?別人能不能理解不知道,孟哲顯然是不能理解的,要不然,其後幾天他就不會再也沒在病房裡出現過了。

加上手術前的檢查時間,一共住了五天院。來的時候,是孟哲陪著,回去的時候,是賀蘭芝陪著。

出院是在上午,孟哲那時候正在上班。賀蘭芝把方媛送回家,給她熬了粥,做了小菜,交代她:“我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明天再來。晚上孟哲回來了,無論他說什麼,你都聽著,不要跟他吵架。”

方媛看著賀蘭芝,沒說話。賀蘭芝抬步要走的時候,方媛拉住了賀蘭芝的胳膊。

賀蘭芝只好停下來,抽出胳膊,再次交代:“我知道你的脾氣,一點就炸。要不然之前,就不會跟那個姓李的分手了。這都怪我,明明不是嬌小姐,卻把你當嬌小姐養,養成了現在這受不得一點委屈的性子。這一次,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你千萬要收斂你的性子,別真把孟哲氣跑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那姓李的,早就是老黃曆了,之前打掉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只是在分手後不甘心,跟賀蘭芝聊過他罷了,方媛都忘記這個人了,賀蘭芝居然記在心裡了。賀蘭芝這找不到重點、絮絮叨叨的話,聽著尤其刺耳。方媛本來就一肚子煩悶,聽了這話,更煩了。她說:“你不要說這些了,這我都知道的。”

賀蘭芝頓了頓,問方媛:“你是想讓我在這裡陪著你,等孟哲下班嗎?”

方媛想本來是想讓賀蘭芝陪著的。但想到賀蘭芝在這邊的幾個小時,只怕又要嘮叨半天,跟她說些有的沒的,無端讓她煩躁,還不如就讓她走,走了清淨。方媛說:“算了,你回去吧!”

“你一個人能行?”賀蘭芝不放心地問。

“有什麼行不行的,大不了兵來將擋土來水淹,我以前都不怕他,現在還能怕他嗎?”方媛說。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賀蘭芝說,“現在不一樣,你做了錯事,傷了他的心,你得哄著他,哄他回心轉意,知道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太囉嗦了。”方媛說,“你快走吧,你吵得我耳朵都疼了。”

賀蘭芝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聽到大門“砰”地一聲響,方媛才回過神來,她無語抬頭望天花板,心想,怎麼偏偏就被孟哲聽到了呢?怎麼他,偏偏就在那時候出現呢!他到底想幹嘛?明明還有一個小時就要上班,怎麼偏偏就在那個時候出現在病房了呢!這可真是要命啊!

晚上快七點的時候,孟哲回來了。方媛在臥室的床上躺著,聽見他開門的聲音、換鞋的聲音、到廚房倒水的聲音,以及到客廳裡坐著,開啟電視的聲音。

方媛知道孟哲知道她出院回來了——入戶門處放著她的拖鞋,門口掛著她的外套,廚房案板上放著的蔬菜……孟哲知道,大概還愣了片刻,可他就是沒來找她,沒到主臥來,就像根本不知道她回來一樣,如常喝水,如常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孟哲如此淡定,方媛反而不淡定了。她拖著“產後”疲憊的身體,起身下床,來到客廳,坐在孟哲的旁邊。

孟哲沒有看她,眼睛盯著電視,安靜地喝水,喝了兩口,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自始至終,眼神都沒有瞟向方媛。

方媛先開了口:“回來了?工作累不累?”

孟哲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

方媛說:“你上你的班,明天我媽會來照顧我,不用擔心我小月子的事情。”

孟哲嘴角微微上揚,眼角眉梢盡是冷意和譏誚。

方媛說:“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對不起。”

孟哲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起了身,徑直走到臥室,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方媛以為他要離家出走,不由得有些緊張,問:“你要到哪裡去?”

孟哲只拿了自己的睡衣和一套換洗的衣服,起身去了次臥。方媛腳跟腳地跟上去,孟哲把衣服放到次臥的床上,又回到了主臥。這一次,他從主臥拿了床被子,再次來到次臥。

孟哲沒有離家出走,說明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方媛稍微有些放心了。但見他一句話都不說,用行動表明打算分房睡,又有些頭大。這是兩人結婚兩年來,第一次分房睡。

方媛說:“那都是我跟你在一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

孟哲沒說話,方媛賴著不走,伸出兩根手指捻住孟哲的袖子,輕輕搖著,抬眼噘嘴看他。就像以往每次她把孟哲惹生氣了,撒嬌哄他時的動作一樣。

孟哲受夠了發生這樣大的事情,方媛還想沒事人一樣的態度。他猛地起身,快步往外走,嚇了方媛一跳。方媛連忙收斂表情跟著。

孟哲來到為了歡迎孩子的到來,早早裝修好的兒童房。——之前是存放各種雜物,各種檔案的書房。

孟哲從櫃子裡翻出一年多以前,因為久不懷孕,兩人在林以真的逼迫下去醫院做的那份檢查報告。孟哲開啟看了幾眼,拿著報告手抖著說:“你騙我也就罷了,為什麼要騙醫生呢?孕前檢查,醫生問你有沒有懷孕史,你告訴他沒有。第一次懷孕,我陪你產檢,醫生問你有沒有懷孕史,你也告訴他沒有。這一次懷孕,醫生問你有沒有懷孕史,有幾次,你說只有一次,就是上個孩子沒的那次。你騙我也就罷了,為什麼要三番五次騙醫生呢?”

“我,我……”方媛像有些口吃似的說,“我知道男人都接受不了這種事情,我怕你看見……”

“所以你不是為了騙醫生,而是為了騙我嘍?”孟哲說。

“我怕你不高興……”

“怕我不高興,一開始就不要幹這種事情!”孟哲一拳捶在床上,嚇方媛一跳。

方媛定了定神,過來拉孟哲的胳膊,說:“對不起!”

孟哲甩開方媛的手吼道:“你跟我道歉有什麼用?有本事你跟那兩個沒了的孩子道歉啊!你跟他們道歉啊!”

“孩子沒了,我比你更難受。我畢竟是孩子的媽媽啊!”方媛哭了。

“你難受?你難受會幹出這樣的事情?”孟哲看著方媛的肚子說,“咱們孩子住的房子啊,還沒住呢,你就給弄得破破爛爛的,弄成了危房……”

孟哲說著說著,就蹲下來,把臉埋在雙手間,哽咽了起來。

方媛蹲旁邊拉孟哲的胳膊,孟哲嫌棄地避開。

方媛不停地說對不起。

每一聲對不起都是誠心誠意的。孟哲是她的丈夫,她很愛他,她讓他經歷這樣的事情。兩個孩子都沒了,方媛覺得很抱歉。連著說了十幾個對不起之後,方媛嚎啕大哭起來。眼淚是真的,嚎啕也是真的,是難受,是難堪,也是歉意。

過了很久,孟哲的情緒先平靜下來,他說:“你應該結婚前就告訴我的。”

“那時候告訴你了,你還會跟我結婚嗎?”方媛問。

孟哲沉默了會兒,說:“我不知道。”

方媛苦笑,跟著沉默,過了好長時間才說:“那時候我還在上大學,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那方面的教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做那種事情是會懷孕的。我當時嚇壞了,天天哭。我們還是學生,我們不可能結婚的。我在網上找了一個小診所,他陪我去的。做完我們就回學校了。我很疼,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睡了一覺,第二天正常上課……”

“不是兩次嗎?還有一次呢?”孟哲問。

“還有一次,是剛上班那年。”方媛說,“他是我同事,那是我待的第一家公司。他對我很好,就是不喜歡戴套,說不舒服。懷孕之後,我要求結婚,他跟我說,他有未婚妻,在國外留學。”

孟哲沒說話。

方媛說:“他家裡條件很好,未婚妻家條件更好。他是不可能跟我結婚的,但是他之前並沒有告訴我。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去打胎。那時候,我已經有經驗了。我怕對身體不好,找了一傢俬立醫院。我一個人去的,定了手術日期我就辭職了,騙我媽說,我要到外地出差一個星期。實際上並沒有。我一個人,在賓館裡躺著,每天吃外賣。”

“你媽從來沒有發現這些事情嗎?”孟哲問。

“她不知道,她想不到這些。”方媛譏諷地笑笑,“她們那一代人,思想極為保守,一個個都以為女兒純潔如白壁。”

孟哲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過了很長時間,方媛才再次說:“對不起。”

“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孟哲說,“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這時候方媛不敢惹孟哲,她起了身,走到門口的時候,才轉頭問:“你會跟我離婚嗎?”

孟哲深深地看著方媛的眼睛,方媛心虛,低下了頭。孟哲就盯著她的臉看。方媛臉上掛不住,轉身走了,走的時候,滿懷歉意地幫孟哲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