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南闖北的束鹿縣馬戲班子軼事

話說束鹿縣城（現今辛集市新城鎮）城北20裡，有一村莊周營村，在莊中有一馬戲班，老班主姓薛名吉，已年至花甲。老班主忠厚仁義，廣交四方賓朋。在束鹿縣一帶一提起周家莊馬戲班，無人不知，世人皆曉。

這薛班主帶領著眾弟子及自家晚輩也走南闖北了這些年，因為年事已高便有了退隱之意。這一日他把兩個兒子和幾個侄兒叫來身邊便把自己的本願對他們言明。並當眾宣佈這個新年在舊城表演完了，回到周家莊就把班主之位傳給長子薛大。自己會安享晚年回到村中，不再四處奔波。這眾人見老班主心意已決，也確實年事已高，便紛紛表示以後會好好聽新班主的。於是薛班主又聚集起全體成員，當眾宣佈此意。那一幫弟子們自然也就擁護。

老班主宣佈退隱不提。這些弟子及他的晚輩們都紛紛來到薛大之前，大弟子張三先開口言道：“師父創立這個馬戲班三十年威名不倒，廣培養的徒弟們就在這方圓百里都個個出名。更有幾個都自己辦起馬戲班當了班主。師父年事已高要退隱了這也是應該的，今天叫你們來都說說，師父最後帶我們表演這個新年我們怎樣報答師父呢？”眾人聽罷，你一言我一語，都表示今年過新年一定要把自己的絕活亮出來，好讓老班主高興高興。最後一致決議，新年在舊城要打出威風來。眾人散去，早有人把這訊息散了開來。

新年未至，在這舊城鎮方圓百里之內都傳開了薛老班主要做封山演出的訊息。每年新年都是舊城鎮最熱鬧的時候，人們都習慣了在廟會上看這周家莊馬戲班的演出。哪一年如果沒有看到就好像少過了個年相仿。今年聽說老班主最後一次帶隊表演了，都家家早早準備東西，說什麼今年也要去看。不光咱老百姓要看，更有那別的馬戲班的人，有敬重薛班主的，有慕名要看的，也有那想觀摩學習的也都早早準備了去舊城鎮來捧場。

這新年說到就到了，舊城大鎮一下子熱鬧了起來，細心人大概估摸了下最少也比往年多一倍人以上，摩肩擦踵人都擠得不動。再看這薛家班今年包下了舊城鎮最大的園子來演出，既是如此，也是人滿為患，更有許多人已經進不來園子了。今年的薛家班表演的也是相當賣力，老班主的弟子們都拿出來那壓箱底的功夫，真是個個精彩。更有那一幫江湖朋友們不時也上來表演個絕活助興，這一下，觀眾們可過足了癮。都好像一輩子見過的戲法今年全看到了。

隨著這日期一天天過去，明天可是這演出最後一天了，原來每年都選在正月十五。

這最後一天，人更是多得出奇。沒辦法薛班主決定，今天把蘆棚拆掉，能讓更多人看到。這蘆棚一拆，那進不來園子的也可以登高遠遠看見臺上的演出。節目一直表演到中午，當然是個個出彩，此時薛吉老班主出來向各位父老鄉親們致意。眾人一見老班主出來，那真是群情激動，紛紛叫嚷讓老班主表演個絕活。更有那別的馬戲班班主鼓動人們要看“斷接頭”。那位說什麼是“斷接頭”，這只是馬戲班秘密傳言的一種說法，據說薛吉會這種功夫。卻道是把一個人的人頭割下，過一會再接上，而人恢復如初，安然無恙。

薛班主眼看著自己被將在了臺上，可他又忠厚老實，承認自己說過會“斷接頭”。薛班主決定，今天是封山演出，自己就公開表演一次。眾人一聽，有半信半疑的有膽小的有好奇的等等反應不一。一下子整個園子竟也鴉雀無聲。

那薛吉班主讓人準備，只見有人送上一把小刀，此時薛大趕快上前，要自己來演，被薛吉制止。但只見薛班主拿起一碗黃酒先喝了半碗，剩下來用一點兒擦了擦刀，又拿黃酒把自己脖子擦了一圈。臺下人有的嚇得什麼表情都有。薛班主喊了聲，大家請看，只見他自己拿著小刀在脖子上轉了一圈，竟生生把頭割了下來，奇怪的是並無一點血滴。但見他把頭託在手中安然自若。這一下整個園子炸開了鍋，有膽小的早就座地上起不來了，更有那膽大的鼓掌叫好，好不亂作一團。可別人看不出來，薛吉自己知道，他本來要把頭再接回去的，可是有人做法把他的頭給定住了，自己已然不能按回了。可他的頭在手中又不能說話，心中暗叫不好，再等一個時辰如果安不回去自己就要命喪當場，這一下可危在旦夕。

眾人只見他託著頭不動，因為並不知情，還一個個在使勁鼓掌。正在此時後臺一亂，走上一人，那薛大一見趕忙跪倒磕頭。你道是誰，原來是薛吉班主的雙胞胎弟弟薛祥，這薛祥一直在南方，好幾年也不回趟家，因為早些時接到兄長的信件，信上說兄長要退隱了，今年最後一次登臺了。薛祥掛念兄長忙忙趕回了老家。因為路途遙遠，今日方到舊城鎮。那薛大看不出父親情況如何，可這薛祥一登臺就發現了大哥被人給暗算了，有人用法定住了大哥的人頭。但他心中並不慌亂，在臺上向各位鄉親一作揖，說道：“我乃是薛班主的弟弟薛祥，我兄長一會再把人頭接上，我再表演一個小戲法，給我大哥助興。”於是命人找來一個木桶裝滿泥土，又要了一盆清水上來。

那眾人見老班主的弟弟來了，又見其拿來的東西，並看不明白他要演什麼戲法又。薛祥見東西準備好了，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顆西瓜籽兒，說道：“我剛從南方趕回來，那邊正長著西瓜呢，我們束鹿在正月哪有西瓜呀，今天我就現場種一顆西瓜出來，讓鄉親們上眼。”眾人一聽，更是詫異。

但只見薛祥把這顆西瓜籽兒放進木桶的土中，先倒了一碗水，從懷中取出一面鏡子，對著那木桶照了三下。早有那眼尖者叫了起來：“我的天，西瓜籽兒發芽了。”即便是正月十五它能發芽，但是讓你眼睜睜看著它一點一點兒的長了起來，還是驚得一個個稱奇。但只見西瓜苗眼瞅著長大，那薛祥也不時地往桶中倒上一碗水。不一會竟有一隻花開了，再過一會結成個小西瓜。那薛祥把薛班主的頭上拔下一根頭髮綁在西瓜上。讓人把一盆水全澆在西瓜上。人們只見那西瓜一下子大了許多。薛祥趕快在大哥手中拿過小刀把那西瓜從柍上割了下來。說也奇怪，那西瓜從柍上一被取下來，薛吉竟能動了，老班主把頭安回原處，轉動自如，如同沒事人相仿。眾人一見，歡呼的，鼓掌的亂哄哄一片。

亂了一陣，忽然有人問道：“二班主，你這西瓜可是能開啟讓我們嚐嚐嗎？”薛祥一聽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眾人都嚷嚷起來，一定要開啟看看。正在此時，後臺又一陣的大亂。眾人一看吃驚不小，但只見十幾個小道士抬著個無頭的中年道士，後面還跟著個老道士登的臺來。有認得的喊了聲，那不是城隍廟的王老道嗎，那中年道士是誰啊，怎麼還個無頭的啊。但只見王老道一見薛家兄弟，趕快行禮。

那位說是怎麼回事，原來這王老道是城隍廟裡的老道。今年新年舊城鎮裡格外熱鬧，他那裡香火錢自然也是收了不少。這個中年道士是他本家侄子，喚做鐵頭道士，來舊城看熱鬧就住在了他的廟內。這幾日薛家班在舊城出盡了風頭，他也知曉。今天鐵頭道士在廟中正坐著，也不知他會什麼法術，對臺上事情全然知曉。但見薛吉把頭割下託在手中之時便用咒語定住了其頭，讓其動彈不得。但當薛祥表演種西瓜時他也覺得甚是有趣。不曾想薛祥一割西瓜，他忽然覺得脖子一涼，自己的頭不知去向。有幾個小老道看見鐵頭道士正坐著忽然頭沒了，撒腿如飛報告給了王老道。這王老道也吃了一驚，趕快跑了過來。廟裡一亂，有燒香的香客聽說了，趕快告訴王老道，薛班主就會“斷接頭”，你快去那裡吧。

王老道趕快帶領一幫道士來到薛班主面前。那薛吉一看，就把自己如何在臺上表演，鐵頭道士如何搗亂一事告訴了王老道以及眾人。王老道連連道歉，讓其看在自己面上饒了這鐵頭道士。眾人一聽還有這種事，有個腦子轉得快的說了，看來這西瓜就是鐵頭道士了，拿起個棒子就往西瓜上打去。那薛祥一個攔得慢了，早被人把西瓜打的一道兒一道兒的。原來以前的西瓜都是全黑的或者全青的或者別的什麼顏色的，本來沒有一道兒一道兒的。這回讓人們一打這西瓜，從此以後再種西瓜就有了那一道兒一道兒的，那都是被束鹿人給打出來的。

薛班主趕快勸住眾人，又讓其第把小刀交還自己，但只見他把那西瓜一割開，那鐵頭道士的頭竟在瓜裡面包著。薛班主把道士的頭往其脖子上一安。那鐵頭道士就又恢復了原狀。王老道氣得要教訓鐵頭道士，被薛班主制止了。鐵頭道人臉一紅，謝過薛家兄弟，從此不知去了哪裡。王老道自回廟裡去了不提。薛家班也就回到了周家莊。

這薛家兄弟回家後一商量，這種江湖日子不是好過的，於是決定解散了馬戲班，讓其晚輩和一眾弟子們都改投他業。願意還繼續跑江湖的也不勉強。據說後來薛吉聽從弟弟相勸也把一大家子都搬去了南方。在那邊弟兄二人相伴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