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冉傑：寒風是春天遺棄的一塊磨刀石

冉傑（成都）

一

花園裡的三角梅，把八月的陽光盛開成粉紅。粉紅色下的那一片綠葉向外無限延生，隱藏在綠色裡的刺，是一把鋒刃的刀，把這個季節切開。那翻滾在綠葉上的露珠，是一抹傷心的淚水。

如果忘記那一枚枚針刺，粉紅色的花瓣將被無情地蹂躪。

二

唯有那一陣風，不會被刺痛，也不會被刺得鮮血淋漓。

那是一種怎樣的風？寒風凜冽。

所有的植物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包括三角梅。

粉紅色的花瓣在寒風中紛紛墜落，碧綠的葉子也在寒風中凋零，就連趾高氣揚的一枚枚刺針都被寒風磨滅了針尖。

寒風是一塊柔軟而堅硬的磨刀石。

把這片大地磨得光禿禿的，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線生機。

三

是誰給了寒風的力量？大海還是高山？

大海在寒風中已經凝固，海面上結下厚厚的冰，滔滔的泣聲在冰封下訴說著寒風的無情和冷酷。

高高的山峰像一條銀蛇在蒼茫大地上舞動，刺骨的寒風如醉酒般拋灑出紛紛的雪花。

我的梅呢？長滿針刺的三角梅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霜，多像一位鬍鬚飄髯的老人。

四

風兒啊，你來自何方？又將向何處？

叩問蒼天大地，沒有迴音。拜問山川湖泊，也沒有音訊。

問遍所有的人間萬物，最後才猛然發現：

寒風是春天遺棄的一塊磨刀石。春暖花開時節，當人們心曠神怡地享受溫馨與浪漫時，它卻獨自在泥土下積蓄一股對遺棄的爆發力量。

遺棄往往是一種冷漠。

這種爆發的力量，外柔內剛，鋼韌而不斷。